牽牛和迎春手牽著手迎著夜風跑，在遼闊的平原上跑出一片淺紫、嫩黃翻湧的花海，喬葉抱著南瓜在儘頭等它們。
……
將所有的植物都送到南瓜空間裡後，喬葉把之前整理好的物資，食物，幾十個房間的被褥衣服、兩輛車……也都一齊收進空間裡，樓上樓下來回走了幾趟，確定沒有剩下的東西後，回到客廳。
月亮爬得更高了，沙發上的人依舊睡得很沉，喬葉走過去，揉了揉他的發頂，“醒醒，我們要出門了。”
月限蓮睜開眼睛，眼眸裡霧氣彌漫，看清身前晃動的人影後，他淺淺地眨了一下眼，眨去眼裡的霧氣。
看她收回手，走到樓梯旁右手第一間房門，抬頭敲了敲，“我們要出門了，你是留在這裡還是跟我們一起走？”
“……”
房間裡半天沒傳來答複，隻聽見一陣劈裡啪啦的撞翻聲後，房門拉開一條小縫，裡麵布置得像攝影暗室一樣，一片烏漆嘛黑。
齊斯影將單反背在胸前，從頭頂順了一把半長不短的頭發，“當然是一起走！接下裡去哪裡，X城？”
“去海島。”喬葉沒解釋太多，衛亭拿喬卉威脅她去海島，她沒什麼其它選擇。
“聽起來似乎比X城更安全一點。”齊斯影摸著下巴，跟在兩人後麵，走著走著，開始覺得不對勁，有點酸溜溜的，然後瘋狂恰起了檸檬。
喬葉一手托著南瓜，肩膀上停著幾朵蒲公英，月限蓮走在她身側。
喬葉已經很高了，但也堪堪隻到身側那人肩頭。
一個纖細修長，一個清瘦挺拔。
月限蓮淺色的風衣敞著，夜風吹動衣擺，掃過喬葉筆直修長的小腿。
兩人靠得很近，卻沒有牽手。
月下，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隨著兩人的步調，影子分開又靠近、分開又靠近。
齊斯影一腳一個人頭，一腳一個人頭，終於看不下去了，往前一步，和他們肩並肩。
月限蓮接過喬葉手上的南瓜，在手上掂了掂，南瓜瞬間變成吊墜大小，用一根月白色的絲線穿過吊墜。
喬葉托著的手還沒收回，那條閃著月光的項鏈又從他修長的指尖落回她手上。
喬葉愣了愣，翻手將鏈子捏在手心。
途中，齊斯影以心態崩了為由鑽進了南瓜空間。
借著蒲公英，兩人很快到了海邊。
夜色下，浪潮一下一下拍岸而來。
喬葉沒打算像喬卉那樣，通過登島檢驗手續進入海島，一旦植入屍血晶片，所言所行就完全受製於海島了，一不符合守則，或者達不到貢獻值要求，就會被係統抹殺、送入集中營，就像剛剛那兩人一樣。
不能像喬卉那樣上島，但變成蓮花漂過去又太顯眼，令人生疑，何況衛亭是見過蓮花本體的。
思及此，喬葉叫出小土豆，它新覺醒的比喻天賦不限於自身，還可以作用於他人。
雖然小土豆是D階，但因為她和月限蓮兩人都是SS ，一般來說不會被識破。
*
兩株深綠的海草浮在海麵上，一小一大，隨著起伏的浪潮，時而沒入海麵，時而浮起。
小海草緞帶一樣柔軟細長的葉片上，掛著一環月光，月光上又串著一顆吊墜大小的南瓜。
海草滑滑的，小海草生怕南瓜掉入海底，將兩張葉片綁在一起，打了個蝴蝶結形成閉環，這樣南瓜項鏈就不會滑出去了。
一個浪頭打來，兩株海草被拍上了岸，又一個浪頭打來，將攤在沙灘上的兩株海草重新卷走。
時間過去很久了，兩株海草還在原地打轉。
小海草歎了口氣，走一步，退十步。
大海草輕笑了一聲，伸出修長柔軟的葉片，和另一株海草纏在一起，落進海裡的月光像絲線一樣牽住大海草。
月光牽著大海草，大海草牽著小海草，兩株海草越潛越深，沉入海底。
越深的海底，牽引方向的月光就越是皎白。
兩株海草碰上波瀾壯闊的魚群，生怕被衝散，纏得更緊了些，衝進閃光的銀魚群。
和所有的小魚擦肩而過後，兩株海草繼續往前飄。
海水打著旋，小海草毫無知覺，順著旋渦一圈一圈卷進暗流，暈乎乎地仰著頭看海麵上的星星也轉成圈。
等到小海草玩夠了，大海草的葉片上，牽絲的月光更盛了些，一鼓作氣帶著兩株海草衝出暗流。
……
離目的地不到五十海裡時，海底突然出現了很多鋪設的石油管道，像是城市的下水道係統一樣錯綜複雜，海水也變得渾濁起來。
大海草變出一個氣泡，將兩株海草籠在內，隔絕了混著石油氣息的海水。
小海草一下一下踩著氣泡，推著它往石油管道走。
每一根一人高的灰色管道裡，都汩汩流淌著棕黑粘稠的海油，隻有一根比較奇怪，沒有散發出石油的味道，反而溢出幾絲纖維素獨有的木香。
小海草推著氣泡懸停在那根黑色管道上，發現管壁也不是尋常的碳鋼，而是——
風乾變黑變硬後又被海水泡漲的絲瓜瓤？
絲瓜瓤本身不是異能植物，但它似乎被人用異能強行拉長、拉寬，改變了形態特征，混在這一片石油管道裡。
它的內部也被強行開辟了空間，比從外部看到的寬廣的多。
小海草戳破氣泡，拉住大海草，葉片貼在管壁上，借助小土豆的異能，變成兩團木色的纖維素，緩緩沒入瓜瓤內部——
全部都是人。
隧道一樣幽深的空間裡，人們或坐著、或站著，頭靠在彼此的肩膀上，相互依偎著，手掌貼在水膜似的結界上，透過木色的紋路看幽深的海底。
人們臉上的表情或平靜、或恬淡，因為食物不足而顯得有些虛弱，儘量減少走動、交流來保持體力。
兩團纖維素順著瓜瓤的走向飛快遊過去。
隧道越往前，越接近海島，人們的表情就越興奮，到儘頭處時，人們甚至在抱頭痛哭，又哭又笑，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隧道儘頭是一處操場那麼大的圓形區域，頭頂黑洞洞的，一整塊碳鋼架在上麵，阻隔了上麵的空間。
突然，平地卷起無數風旋，頭頂的黑色碳鋼像移門一樣撤開。
一時間，喪屍的嚎叫聲，人們的尖叫聲呼嘯著湧入隧道內。
頭頂敞開的圓形區域內，無數人尖叫著從百米高處落下來，又被風團接住，毫發無傷的落到地麵上。
兩團小小的纖維素伸出幾根經絡，往前滾了幾圈，扒住牆壁，往頭頂上看。
百米深的巨大坑洞裡，數不清的喪屍被強力風旋壓在坑洞內壁上，就像衣服甩在高速旋轉的滾筒洗衣機內壁一樣，沒有一隻喪屍掉下來。
掉下來的隻有人，從懵逼到抱頭痛哭，最後一邊哭一邊笑，不過短短幾秒鐘。
巨大的圓形碳鋼頂蓋緩緩合上，隔絕頭頂屍坑裡的喪屍，隻剩下一條縫隙時，一個熟悉的人影落下來，左手插在衛衣兜裡，右手微動——
小纖維素還沒看清他的動作，一把拉起大纖維素慌忙逃竄，一鼓作氣浮上海麵。
浪潮聲聲，月亮落到西邊，兩團纖維素飄在海上，隨著海水起起伏伏。
怎麼會這樣呢？
小纖維素攤開小手小腳，舒展經絡，望著月亮，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