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戾的身體僵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隻好把整顆頭埋進寬鬆的圍巾裡。
這樣就沒人看見他了。
可段知寒的手捧上他的臉頰,將他的頭從圍巾裡抬了起來,正對上那道漆黑的視線。
段知寒生了雙勾人的桃花眼,看人的時候眼尾總會往上收,暈染出似有似無的紅暈。
小機器人用凶巴巴的外殼保護自己:“沒有,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段知寒望著炸毛的江戾,替少年把圍巾理了理:“我就是問問。”
江戾捏緊的手驟然放鬆,不待對方全然放開,立馬就走。
圍巾從段知寒指間滑落,他站在原地不以為意,注視著江戾的背影。
平日慢吞吞的少年在雪裡跑沒影了,與其說是跑倒不如說是溜,垂落肩膀的長圍巾翻飛。
望見江戾上樓後他才轉身上車。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場景熟悉,像是很久以前也目送過一個人。
段知寒想起江戾問他有沒有去過渝城,撥通宋航的電話:“我應該沒在渝城拍過戲吧?”
他不記得自己在渝城拍過戲,自然也沒去渝城宣傳電影。
“我今天車都開到場館外了,你發短信讓我不用來了,這個時候倒想起你當牛做馬的經紀人了。”
“今天脾氣挺大啊。”
宋航本不在意白來一趟,之所以滿肚子火,是因為他看到段知寒坐葉成他們的車了。
段知寒平時忙於拍戲,加上不大上網,工作郵箱是他來打理的。
有年他剛登上郵箱,就看到葉成自薦成為段知寒的經紀人,這不是挖他牆角嗎!
他當時笑笑就過去了,如今想想都後怕,要是段知寒看到那封郵件,估計卷著被子就過去了,畢竟那邊有老婆。
因此宋航對葉成格外警惕,盤算著怎麼把江戾哄過來,段知寒的話把他拉回來:“問你正事呢。”
宋航扶了扶金絲邊眼鏡,秒進穩重的工作狀態:“你沒在渝城拍過戲,本來許導打算在那兒拍,嫌夏天太熱了。”
“那我掛了。”
宋航:???
他習慣段知寒這副模樣了,骨子裡是大少爺脾氣,頂多表麵禮貌客氣,但朋友有什麼事是真幫忙。
宋航見這位大少爺最溫柔的時候,就是為江戾做飯,拍戲都沒這麼認真!
以前還為了拍戲給三流手遊配音,現在估計隻要江戾一開口,段知寒立馬退圈當家庭主夫。
想到這兒他開口:“你先彆掛電話,我突然想起件事,你是沒去渝城拍過戲,不過去渝城參加過手遊發布會。”
為三流手遊配過音可以說是段知寒的黑曆史了,把不署名簽進了合同裡。
段知寒掛了電話。
重活一世對除了江戾的記憶挺模糊,他對發布會隻有很淺的印象。
到家翻出發布會的照片,照片裡他坐在座位上簽名,身前是烏壓壓的人群。
好像沒什麼特彆的。
他準備收起照片,忽然看到人群末尾的男孩兒。
男孩兒穿著破舊的衣服,大概有些營養不良,下巴尖得不像話,但一雙貓眼又大又圓。
段知寒斂下情緒沉沉的眼。
因為那分明是幼年時的江戾。
他記起幼年的江戾怯生生地排隊,排完隊端著牛奶就走,看起來怪招人疼的。
段知寒怕這個小孩子碰上困難,但因為工作走不開,便把身上所有錢給了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