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籠著寬大的戲服,堆疊的衣服如天邊的行雲,有種不可思議的美感。
因為對方俯身傾下來,坐化妝台上的江戾隻能倚在鏡麵上,隔著料子傳來冰涼的質感。
偏偏段知寒的手是溫暖的,狩衣的袖子覆在他的膚肉上,染上醉生夢死的靡麗。
這個時候他才留意到段知寒匆匆趕來,連戲服都沒來得及換。
小機器人想到明天的戲份,不想繼續在鬱青麵前丟臉,彆彆扭扭答應了。
他走去隔間裡換衣服。
身上的戲服是層層疊疊的,無論是穿還是脫都很麻煩,拍之前是化妝師幫他穿的,當脫到最後一件時他卡住了。
因為需要解開後背的扣子。
江戾試著把手放到後麵,但隻能解開兩端的扣子,中央那粒扣子壓根碰不到。
此時段知寒在隔間外問:“換好了嗎?”
江戾猶豫了許久,畢竟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硬著頭皮問:“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解下扣子?”
過了會兒他聽到一句好。
小機器人打開了隔間的門。
隔間是個狹長的單人間,當段知寒進來後顯得格外擁擠,擋住了上方傾瀉的光。
江戾猶豫著怎麼開口,段知寒的手撫在江戾的後背上:“是這個嗎?”
江戾很小聲地答應。
下一秒對方開始動作了,那隻手撫摸過單薄的衣物,緩慢地從白皙的後脖劃到了脊背。
明明隻是解個扣子而已,他感覺時間變得格外慢,空氣裡不知道是誰的呼吸聲。
“好了。”
段知寒的手終於離開了,他還沒來得及放鬆,因為衣袍隻由一粒扣子係著,下一秒後背大片裸露了。
那畫麵的衝擊力太大了,如同瓷器上沾染的釉色,薄薄的蝴蝶骨有粒殷紅的小痣,顯得格外晃眼。
段知寒忽然出去了,江戾馬上披上了外套。
他突然感覺比起這件事,在鬱青麵前丟人不算什麼了。
—
兩人出了片場到了劇組包下的酒店。
酒店是棟藍白色建築,是北地僅有的五星級酒店,大門有安保核對身份,確保隻有劇組的人才能進入。
估計花了不少錢。
窮慣了的小機器人冒出這個念頭,核對完身份進入酒店。
酒店前台恭敬遞來門卡,他剛收了門卡便碰上下電梯的副導。
江戾對這名人類很有印象,因為年紀輕輕頭就禿了。他望著副導油光滿麵的腦門,慶幸機器人不會禿頭。
小機器人摸了摸自己的寶貝藍發。
副導毫無察覺地客套:“逐鹿有兩位出演真是蓬蓽生輝,本來沈導還擔心能不能收回投資,這下不擔心了。”
江戾從來不信這些場麵話,有次投資方誇自己平易近人,回頭罵自己性格乖劣。
他心裡記掛著劇本,不是很想繼續客套下去。
副導卻一直滔滔不絕:“這家酒店貴有貴的道理,還有意大利原產紅酒,和周邊的民宿就是不一樣。”
江戾的耐心已經耗儘了,正準備離開時副導對著他開口:“這可托你的福了。”
江戾眼裡透出輕微的茫然,不知道為什麼托自己的福。
副導大大咧咧解釋:“拍戰爭片太花錢了,本來沈導隻想訂便宜的民宿,但段老師怕你住不習慣,自己出錢包下酒店,所有東西一應俱全,當然是托你的福了。”
江戾看向身邊的段知寒,怪不得沈導對自己格外親切,原來是段知寒的麵子。
他想起劇務送的小蛋糕,恰好是他喜歡的檸檬味,估計也是段知寒安排的,但什麼也沒對自己說。
當副導離開後他抿了抿唇,高貴的小機器人低頭說了句謝謝。
段知寒被少年的認真逗笑了:“這有什麼好謝的?”
江戾沒聽清對方後麵的話,直覺不是什麼好話,隻是下一秒段知寒拉上他的手。
“江小同學上課了。”
耳邊有風聲傳來,江戾沒在意傾湧的風聲,隻是覺得,被握住的手腕在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