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鍋的粉蒸肉,熱氣騰騰的,金黃軟糯,上麵點綴著蔥花,下麵是厚薄均勻的肉片,最下麵的是吸飽湯汁的紅薯和土豆。
江挽雲給的兩斤肉加上陳氏的一斤肉全用上了,再加上半盆紅薯和土豆,滿滿一大蒸籠,足夠一家人飽餐一頓。
“怎麼這麼香啊,我聞著比席麵上的還香。”陸予海坐在王氏旁邊道。
傳林在王氏另一側,規矩坐著,爺和奶沒發話,他們都不敢動筷子,眼睛卻離不開粉蒸肉。
“席麵上的哪兒能跟自家比啊,都是紅薯土豆多,肉少,一人一塊兒,誰要是多吃了一塊還要打起來。”柳氏哼了一聲。
上次她去吃酒席,那家主人家小氣得要死,那扣肉切得薄薄一片,她一不小心把兩塊看成一塊了,另一個沒夾到肉的可把她好一頓罵。
江挽雲做菜油和調料給的足,粉蒸肉的粉也炒得香搗得細。
“來,弟妹,坐這兒,傳林坐邊上去。”王氏笑著對江挽雲道。
江挽雲也不客氣,端了碗飯去坐下了,陳氏入座,與陸父坐在上席。
“吃飯吧。”陸父首先拿起筷子。
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鄉下漢子,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曬得皮膚黝黑,頭發花白,再加上身材高大,家裡人都怕他。
雖然他平日裡沒什麼存在感,但在大事上具有絕對話語權,吃飯也是要他開口了才能動筷子。
陸父和陳氏先夾菜,以前吃飯,是陳氏來分,乾活多的多吃,乾活少的少吃,吃多少肉多少飯都是有要求的。
雖說陳氏算是和藹的婆婆,但王氏和柳氏也不敢裝大。
“今兒菜多,隨便吃吧。”陳氏說著,給陸父先夾了兩塊五花肉,又給傳林和繡娘兩個小孩子一人夾了一塊肉,再給江挽雲夾了兩塊,“挽雲你多吃點,來陸家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謝謝娘。”江挽雲深知和陳氏打好關係就是在家裡立足的基礎。
其他人也開始動筷子,軟軟糯糯的五花肉,軟軟綿綿的土豆紅薯,筷子一插進去就化了一般,放進嘴裡,隻覺比鼻子聞起來要濃鬱數倍的肉香和甜香與佐料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在舌尖迸發開來。
傳林已經顧不得燙了,直呼,“好吃好吃。”
土豆絲切得粗細均勻,脆而不生,微酸開胃,讓人吃了一筷子還想再吃。
土豆就是如此,隨便做做就是美食。
江挽雲一邊吃一邊香,或許擺攤還可以加個炸洋芋,路邊攤經典小吃啊。
“我就說三弟妹手藝好吧,昨兒那竹筍也是她教我做的。”柳氏得意洋洋道,仿佛自己臉上也有光。
“原來有錢的人每天吃的菜都這麼好吃啊。”繡娘仰著小臉道,她以前隻以為,有錢人吃的肉多,但像炒土豆這種,每家每戶做的味道都差不多。
說不上來為什麼,總覺得三嬸做的菜要好吃很多。
“三嬸要是去開店,一定可以賺很多錢。”傳林道。
說到這事,陳氏道:“明日你三嬸要去擺攤,你們兩個除了成天瞎跑也沒啥事乾,去給你三嬸幫忙,你三叔的話,哪個在家做飯哪個看著點。”
繡娘眼巴巴道:“跟著三嬸是不是每天都可以吃好吃的了?”
柳氏輕瞪了她一下,“就知道吃,那是要賣錢給你三叔買藥的。”
江挽雲道:“下午我就要來試做下,準備明天賣燒麥和炸洋芋,來幫我燒火的就可以隨便吃。”
“燒……燒什麼?”
江挽雲看他們疑惑的表情,尋思莫非這兒還沒燒麥出現?
“就是外麵是麵皮,裡麵是糯米飯團的小吃。”
其他人還是搖頭,江挽雲心裡一喜,看來她的生意又成功了一步。
吃了飯下地乾活的去歇息了,陳氏洗碗,江挽雲瓦爐的火熄滅,倒了藥到碗裡端進屋。
“相公吃藥了。”她嘗試著叫了幾聲,沒動靜,確定陸予風是又昏迷了,便照樣把他頭墊起來,吹了吹藥,用勺子喂他。
但今天不知怎麼的,以往還能喂進去一點的,現在是一點進不去了,他嘴巴閉得緊緊的。
江挽雲隻有放下碗,一隻手去掰他的嘴,另一手用勺子頂他的嘴唇,但這人跟故意的一樣,硬是弄不開。
怎麼回事?
江挽雲放下勺子,兩個手來,又捏嘴又捏下巴的,就感覺他的牙齒都閉得死死的。
“相公相公吃藥了!把嘴張開!”她湊近陸予風耳朵叫了幾聲,沒用。
不是說昏迷中的人對外界聲音也有一定感應嘛。
倒是在廚房洗碗的陳氏聽見聲音了擦了擦手趕來,“出什麼事了?我在廚房都聽見動靜了。”
江挽雲道:“相公嘴巴張不開,以前喂藥他能自己咽一點的,有過這種情況嗎?”
陳氏回想了下,“並沒有啊,是不是頭沒墊好?”
江挽雲搖頭:“墊好了。”
她琢磨了一下,突然想到,陸予風是不是自己潛意識裡不願喝藥,他一心求死?
也是,病了這麼久了,媳婦還逃跑了,想來也是放棄掙紮了吧。
但是你不能死啊,你是男主啊!
“這可怎麼辦啊?”陳氏已經眼眶紅了,撲上來握著陸予風的手,“風兒,風兒,你醒醒,我是娘啊!”
江挽雲回想起前世照顧臥病在床時的父親曾學到的一些知識,其他的喚醒方法都不具備條件,隻有靠聲音和按摩來喚醒了。
她走上前,一把將被子給掀了。
陳氏嚇了一跳,呆愣地看著她:“挽雲你乾嘛?”
江挽雲在陳氏奇怪的眼神下摸了摸陸予風的胳膊大腿小腿,感覺他全身都是冰冷僵硬的。
先前給他蓋的被子似乎沒什麼太大作用,這是什麼怪病。
“娘,相公的身子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