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雨的山間的清晨格外涼爽,草葉上都掛著水珠,庭院裡被風雨打落的桂花和菊花散落一地。
莊子裡燃起炊煙,丫鬟婆子們起床做早飯和燒熱水,但久等了幾個時辰都不見兩個主子起床。
“快晌午了,夫人和姑爺怎麼還不醒。”
“你這丫頭,問這麼多作甚,進了這莊子多說一句話都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啊,我知道了嬤嬤。”丫鬟連忙噤聲垂著頭走了,卻仍不免看了房門一眼。
秦霄昨夜睡得晚,起床時不知是是昨日坐馬車顛簸久了還是著涼了,感覺頭腦發昏身子疲憊,他扭頭看,江夫人也還睡得正香。
可能懷孕的人本就嗜睡吧,未曾想過是有人故意下了嗜睡的藥。
他扭了扭脖子,揉了揉眉心,正要找衣服套上,突然聽見院子裡傳來聲音。
“小姐你怎麼來了?”這是婆子驚慌的聲音。
“我娘呢?我要見她!”
“小姐,小姐,夫人還沒起呢,她的病一直沒好。”
江挽彤看婆子的反應便知道她心裡有鬼,伸手推開婆子就要往裡走,“滾開!你敢攔著我?”
那封信裡說了,昨夜秦霄半夜到的莊子上,隻要她及時趕到,就可以把兩人捉奸在床。
本來她不信,但信裡還說了事情的原委,包括江夫人與秦霄利用通房來做掩護私下苟/合、白雪並未有孕卻被江夫人帶走而後暴斃、秦霄帶了一個外室回來謊稱有孕想要偷梁換柱。
這一樁樁一件件結合起來,由不得江挽彤不信,即便她再不信,她也要來驗證真偽。
“哎喲!小姐!小姐!夫人病了,你進去要過了病氣的!”婆子故意大聲叫喊著,企圖把房裡的人叫醒。
莊子裡的人都提心吊膽地觀望著。
她越阻攔,江挽彤心裡的懷疑越重。
這莊子不大,隻有兩進的屋子,江挽彤卻不往正屋走,直奔客房而去,因信裡說了,秦霄是在客房。
“開門!”她繃緊臉皮,敲了敲門,幾個婆子圍上來,又要開始勸,江挽彤卻掃視一圈道:“都閉嘴!”
她指著門道:“沒人開門是嗎?”
一婆子搓搓手道:“這是客房,沒人住的,小姐不如去堂屋坐坐歇息下。”
江挽彤沒理她,道:“沒人住?這門口的腳印怎麼回事?”
昨夜下雨,到處都是泥濘,門口的腳印雜亂,怎麼也不像沒人住的樣子。
“這……這是昨日老奴帶丫頭進去打掃時候踩的。”江夫人的貼身婆子冷汗泠泠。
江挽彤疑心更重,道:“鑰匙呢?把門打開!”
“鑰匙,丟……丟了……啊!”婆子話未說完,江挽彤就一個耳光刮了過去。
“你,過來。”江挽彤指了指車夫,“把門踹開。”
不明所以的車夫按照吩咐走了過來,抬腳就狠狠踹門,幾個婆子差點嚇暈了,連聲道:“使不得使不得啊小姐!”
“繼續踹!”江挽彤死盯著門,拳頭捏得緊緊的,她的心好像繃成了一根弦,門開就是弦斷之時。
終於在數十下巨響之後,門轟然裂開了。
江挽彤踏著倒下的門進去,快速掃過房間裡的情況,櫃子,桌子,一張床,窗戶就在門旁邊,所以可以確定人沒有跳窗逃跑。
“咳咳咳。”床簾垂下下來,裡麵傳來江夫人咳嗽的聲音,“是彤兒來了嗎?”
她撩開床簾,露出蒼白虛弱的臉龐,“娘病了這麼些天了,你彆過來要過了病氣。”
但江挽彤此刻腦子飛速轉動著,她打量著屋子裡,而後走到床邊,“娘,你病好些了嗎?”
江夫人又咳了幾聲,撐著身子,“沒,大夫說天氣涼了,更容易加重,主屋那邊風大,我才搬到這屋來的,你怎麼突然來了也不打聲招呼?還鬨這麼大動靜。”
江挽彤現在越想破綻越多,她心像掉進了冰窟窿裡一樣,“既然娘病得這麼重,那為何從我進來後,莊子裡和屋裡一點藥味都沒呢?為何那些婆子方才要說屋裡沒住人呢?”
“我……”江夫人未想過她為何突然會發現這麼多,道:“你今天來找我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江挽彤笑了,邊笑邊哭,她不再理江夫人,而是衝到衣櫃前想要開門。
“挽彤!”江夫人驚慌失措地尖叫一聲。
江挽彤停下手,扭過頭紅著眼睛看她,“娘,你這麼激動作甚?”
答案就在眼前,江挽彤的手都發抖,好像有一隻手揪住她的心臟讓她喘不過氣來。
“彤兒……”
江夫人也紅了眼眶,她知道江挽彤定是知道了什麼才來這裡的,但是她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快晌午了,你餓了沒,娘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菜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