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全頓了下, 跟著連忙應聲, 隨即又立馬讓人去加個座,一邊又躬身朝楚湫那邊走去。
宮中齷齪事不少, 中毒一事便是個最好的例子,宮宴上的東西楚湫也不敢碰, 一邊喝著自己帶來的果酒,直到眼角的餘光瞄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時,才微微側過頭, “王公公有事?”
湊近後,王德全才低著頭恭聲道:“皇上讓娘娘過去坐。”
話落, 楚湫不禁嬌眉一皺,下意識看了眼那邊的男人,聲音猶疑,“這……怕是於禮不合。”
如此一來,太後勢必更加視她為眼中釘。
“這是皇上的吩咐, 娘娘還是過去吧,莫要讓奴才為難。”王德全訕笑一聲,心裡也很無奈, 如今皇上就是把這位娘娘放在心尖上寵著,日後指不定還要如何出格。
遲疑了片刻,楚湫還是皺著眉起身隨著他走上那正中央的位置,旁邊剛好有把椅子, 感受到大殿四處眾人投射過來的視線, 她隻能慢慢落座。
霎那間, 一塊白藥糕忽然落在她盤中,“朕覺著味道尚可。”
瞧了眼旁邊這個輪廓棱角分明的男人,楚湫像是置氣般,故意不吃他夾的,反倒夾了塊棗糕,皇上吃的東西應該沒有問題,隻是這棗糕太過甜膩,咬了一口便讓人覺得身心不暢。
旁邊的玉樽杯忽然盈滿紫色液體,男人語氣平靜,“近日西域諸國進貢而來的葡萄酒,並不濃烈。”
這個楚湫曾在書上聽聞過,看著那杯紫褐色的液體,還是伸出手端了過來。
赫連策微微偏著頭,目光專注,隻見女子紅唇微啟,輕輕抿了小口,便瞬間閉上了眼,羽睫微顫。
他忍不住低笑一聲,親手又給她添上一杯茶,“朕說不濃烈,可並未說不酸澀。”
楚湫立馬端過茶杯抿了小口,不禁瞥了眼旁邊的男人,“皇上是否覺得看臣妾出糗很開心?”
看著她那眉宇間都掩藏不住的憤懣,男人自顧自喝了口清酒,一臉正經,“朕可未這樣說過。”
隨著輕快富有節奏的音律響起在大殿四處,隻見一支身著異域服飾的女子整齊婀娜的進了殿內,諸女手腳四處皆戴著鈴鐺,舞動間清脆的鈴鐺聲反倒帶著抹彆樣的趣味,隨著纖細的腰肢不斷擺動,眾人的視線卻絲毫未落在舞姬上。
雲妃死死的揪著袖中的絲帕,一口銀牙差點沒讓她咬碎,看著表哥與那小賤人打情罵俏,她這心裡就堵得慌,表哥居然還讓她同席而坐,一個破落戶,她也配!
就連太後也不禁微微蹙眉,不管皇上明麵上如何寵愛這個秋妃,她都可以不在意,左不過是個替身,隻是看著皇上給那秋妃布菜,那一舉一動可不像在偽裝,她這兒子生性涼薄,莫說對他父皇,哪怕對自己這個生母也從未交過心,如今這眼神分明是對這秋妃上了心。
手心一緊,她閉上眼加快轉動著手中佛珠,無論如何,她絕不允許有第二個楚湫出現!
“娘娘,今日這膳房的雲泥糕的確不錯,您不如試試?”
看著宮女夾過來的糕點,德妃懶懶的拂了下鬢上朱釵,微微一笑,“這雲泥糕該讓貴妃姐姐親自嘗嘗才對,免得終日總是怨廚子手藝不好。”
聞言,宮女不由偷偷瞧了眼皇上那邊,抿嘴一笑,低聲道:“貴妃娘娘可不一定喜歡如此甜膩的味道,指不定還會換個廚子呢。”
“也是,不過本宮卻覺著這甜的吃多了,心裡也跟著甜了。”德妃微微垂眸,隨手端起一杯果酒。
看著台上與皇上同席而坐的女子,底下的一眾大臣們皆是紛紛搖頭,低聲議論起來。
“簡直荒唐,皇上怎可讓一知縣之女同席而坐,這豈不是亂了分寸!”一個老禦史痛心疾首的搖著頭。
“越級晉封已然不合規矩,如今還這般寵愛,希望下官擔憂之事不會出現。”
眾人低聲議論間卻無一人敢上前諫言,他們皇上可不像先皇那般好說話,最容不得他人置喙,就連太後母家都被打壓成這樣,他們這些人更是過的顫顫巍巍。
“皇上不臨幸後宮你們便諸多言論,如今皇上肯臨幸妃嬪,你們還在這指手畫腳,後宮的事哪輪得到你們多嘴。”
一直默不作聲的李齊不急不緩抿了口酒,神情冷淡。
其他人都是一噎,誰不知道這李將軍是皇上的心腹,可還是忍不住爭辯起來。
“李將軍可得慎言,下官們也是為了皇上與朝廷著想,隻是多了幾句諫言而已怎敢指手畫腳,這古往今來多少惑亂宮闈的妖妃,下官們也隻是在防患於未然罷了。”
隨著一個文官出聲,其他人瞬間附和了起來,李齊冷笑一聲,坐在那獨自一人抿著酒,目光總是不經意掃過殿前那道姝麗端莊的身影,隻一眼就連酒也變得醇香四溢了。
他的三小姐豈是這群自私自利的人能置喙的,在這世間,也就隻有皇上能配得上他家三小姐了。
“什麼知縣之女,我倒要看看皇上今日要如何偏頗與於她!”
一個明顯喝多了的禦史突然走上大殿,其他人紛紛側目而視,連著那些胡人舞姬也紛紛退下。
殿內瞬間寂靜了起來,隻見那禦史突然跪倒在地,擲地有聲的道:“啟奏皇上,今日宮宴眾人同慶,微臣本不該提朝政之事,隻是此事牽連甚廣,微臣不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