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問:“小九,你會忠於哀家嗎?”
小九立刻跪下,“奴才的命是太後娘娘救的,就是太後娘娘的。”
“那就留下吧。”
林諾對琳琅說道:“給他安排給住處,也告訴勞役司一聲,這人我留下了。”
琳琅:“是,太後娘娘。”
小九激動的給林諾磕頭,“奴才謝太後娘娘,謝太後娘娘,娘娘大恩,奴才永世不敢忘。”
“先彆急著謝,哀家有件事要你去辦。”
“請太後娘娘吩咐。”
……
三天後的黃昏時分。
小九端著藥進入了周喆的寢宮。
此時,周喆被大臣叫走了,宮內隻有封桀一人在休息。
小九將藥碗放在窗前,“封世子該喝藥了。”
封桀掙紮著起來,雙腿也用不上勁。
小九低著頭走過去,攙扶他,“封世子,你且小心一點,太醫說了,你在圍場為救皇上,被暗箭傷了脊椎,這下半身暫時動不得。”
封桀臉上短暫的錯愕後是可怖的表情,“你說什麼?”
他大手抓住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九,掐住他的脖子,“你再說一遍,我的下半身怎麼了?”
“咳咳。”
小九因為窒息憋紅了臉,更說不出話來。
封桀將他狠狠的扔在地上。
小九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喘息一邊說:“太醫說,封世子的脊椎受了傷,下半身癱瘓,一輩子都好不了。”
“不可能!”
“太醫所說,不可能有假!”
封桀眸光一凜,“你是故意說給我聽的。說!誰派你來的?”
“沒有人命令我,我是自己來的。”
小九站起來,仇恨的看著封桀,“封世子還記得那個被你打斷脊椎的舞姬嗎?她是以跳舞為生的,脊椎斷裂她就無法跳舞,無法跳舞,她就會被趕出宮去,一個弱女子,在這個世道,半身癱瘓,她要怎麼活下去?
封世子是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她是自己在深更半夜,用手爬出去,投井自儘的。封世子,那個舞姬就是我姐姐。現在脊椎斷裂的人變成了你,這就叫報應,哈哈哈哈,報應!好大一個報應!”
“你!”
封桀伸出手,想殺了小九,“她是該死!”
“是,她該死,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道,我姐姐弱,所以她就該死,但是現在輪到封世子你該死了。”
小九將桌子上的藥潑在了封桀臉上,“封世子,現在你才是那個弱者,廢物。”
“我殺了你!”
封桀伸出手,拚命的想夠到小九,可惜,他下半身完全使不上力。
他再怎麼拚命,也隻能從床上摔下來。
小九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跑了。
封桀癱在地上,他拚命的捶打自己的大腿,沒有用,一點痛感都沒有。
不可能。
不可能。
他不可能癱瘓。
絕對不可能。
封桀拚命的否認。
他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想站起來。
可是那兩條腿根本不聽使喚。
他掙紮了許久,他堅強的意誌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後全線崩塌。
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被父皇拋棄,到大周為質,被所有人看不起。
如今,他還徹底的成為了一個廢人。
一個廢物。
封桀生無可戀一般的躺在地上。
許久,毫無光彩的眸子動了動。
他看向遠處的藥碗,他對著藥碗伸出了手,差一點,就差一點。
他用手支撐著身體。
終於,他夠到了那個瓷碗。
他用力的將瓷碗砸碎,撿起了地上的碎片。
那碎片十分尖銳,就如同匕首一般。
封桀將碎片放在了脖子上。
這時,他聽見了腳步聲,心下已經有了算計。
周喆推開門,看到的就是封桀要自儘的樣子,嚇壞了,他跑過來一把打掉封桀手裡的碎片,“封桀,你瘋了?”
封桀苦笑,“一個殘廢,活著又能如何?”
“你不是殘廢,你會好的。”
封桀眼底閃過一絲算計,“你相信我?”
“我說過,我永遠相信你。”
封桀自嘲的說道:“一個殘廢在這個宮裡是活不下去的。”
“不會。”周喆拍著胸脯保證,“有我在,我永遠會保護你,沒有人會傷害你。”
“是嗎?”
封桀勾了勾唇,又恢複了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如果有人和我做對呢?”
“我會幫你。”
“如果我和他們隻能活一個呢?”
周喆疑惑的看著封桀,封桀問:“你會幫我殺了他們嗎?”
周喆:“……”
臥槽,大佬,等你起來,你自己就能殺,還用我嗎?
周喆隻能說道:“會。”
封桀笑了,“好,我相信你。”
兩個人擁抱在一起。
仿佛經曆了這一場患難共苦,兩個人的感情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事後,周喆問責看守的侍衛太監,為何寢宮之外無人看守讓宵小入內。
值班太監說,李挺邡李大人發現有行蹤可疑的人,將他們叫去問話。
而換班的太監卻在中途出了岔子,沒及時交接。
總之,中間就是出現了一小段時間的真空地帶。
也就是這段真空時間段讓小九鑽了空子。
周喆讓人再去查,仍舊一無所獲。
而封桀深受打擊,周喆擔心他的身體健康,怕他再想不開,簡直把封桀當成易碎的珠寶,捧在了手心裡。
兩個人同吃同住。
所謂同住,就是晚上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
這後宮就一個柔貴妃懷孕了,彆的妃子都急得不得了,天天盼望著周喆去後宮。
可是往常一勾搭一個準的周喆卻突然像轉了性一樣,她們使儘渾身解數,周喆都會推脫掉去陪封桀。周喆和封桀兩個人就像是一對熱戀中的甜蜜小情侶,整日膩在一起都不夠。
林諾坐在殿內批閱奏折,大筆一揮,將李挺邡直接升為了禁衛軍大統領。
比林效以前的官職,禁衛軍統領,還要高一級。
然後將這次賑災不濟,貪汙受賄的戶部侍郎查辦,把李挺邡引薦的家族之人提拔了上去。
這樣,朝堂之上,至少會有那麼一兩個人為她說話了。
不像林家,一門心思把她關在後宮裡繡花。
溫水煮青蛙,遲早朝堂上為她說話的人會越來越多。
唉。
林諾歎息。
她拿著太後的薪水,打著兩份工。
太虧了。
再看看周喆。
那過的簡直是神仙日子啊,把政務一扔,天天和封桀談情說愛,悠閒得不得了。
那特麼才是她想過的日子啊。
躺平就行,其他事都有彆人操心。
賠本,虧本,太虧了。
這個世界應該給她兩倍的酬勞!
琳琅將小九新做的蜜棗呈上,林諾塞了一顆進嘴巴裡,心情這才勉強好點。
林諾心情不好,周喆的心情也不怎麼美妙。
剛開始還挺好的。
他和封桀濃情蜜意,就算是抱在一起一句話也不說,仍舊感覺時光過得是那麼的快,感覺兩個人怎麼膩在一起都不夠。
可是漸漸的就有那麼點不得勁了。
一開始是封桀的身體還沒有恢複,他能理解。
後來他們兩個人深夜在一張床上擁抱,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他還是清白之身。
不得勁兒。
怎麼都不得勁兒。
周喆上完早朝出來,按照慣例去給太後請安。
他眼下一片烏青,顯然這幾日都沒怎麼睡好。
林諾猶如一個慈母一般微笑著,照例勸說周喆,“皇帝,你是一國之君,哀家體諒你初次心動,哀家是你的母親也願意為你分擔,但是,朝政是你的責任,你要為天下黎民負責。”
提起這個周喆就頭疼。
那些奏折真的好煩人。
不管大事小事,大臣們都一堆廢話。
而且,他現在好煩。
真的好煩。
他最近渾身都不得勁。
“母後,你是朕的母親,除了你沒人能幫朕了。”
以前還能依靠封桀,可是現在封桀突然變得好脆弱,一刻都不能離開他似的。
雖然被依靠的感覺也很好。
雖然這樣的封桀讓他更加心疼也更愛了。
但是……
哎呀!
周喆煩躁極了。
不得勁兒。
就是不得勁兒。
說不上來怎麼回事,就是很不得勁兒。
“皇帝,哀家一介女流……”
“母後是太後,朕相信母後。”
周喆說完,就像一個任性的孩子一樣拋下母親走了。
如今的他是真的已經把林諾當成那種一心為了兒子的傳統母親,無私太後了,耍起脾氣來也自然得很。
林諾自然縱著。
996好奇的問:“他怎麼了?感覺心情格外的差。”
“還能怎麼了?”林諾笑:“yu求不滿唄。”
前世,周喆和封桀的第一次感情破冰,是在床上。
封桀第一次征服周喆也是在床上。
看,他們的愛情是建立在某種特殊的和諧上的。
而如今這個基礎沒了。
周喆這個母胎單身的宅男又在彆人那裡開了葷,正食髓知味的時候,加上周喆又不是一個會克己的人,能忍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林諾對封桀倒是更感興趣。
封桀是知道自己不能人道的,而他現在又失去了一切。
他要活著,要報仇,就隻能死命的扒著周喆。
人啊,一旦需要扒著某個人才能活著,自然而然的就會把自己的地位放低。
就像現在,封桀幾乎已經不再對周喆展示自己強勢的一麵了,轉而利用自己的傷,自己的痛去刺激周喆,讓周喆自責內疚,加深周喆對他的感情,將周喆死死的綁在自己的身上。
那之後呢?
夜晚,周喆窩在封桀的懷裡,封桀的漂亮的下顎靠在他的額頭上。
他身子動了動,小聲的喊,“封桀。”
“嗯。”封桀輕輕嗯了一聲,沒有睜眼。
周喆抬頭,溫柔的親了親封桀的下顎,然後是喉結。
他的身體在發熱。
封桀的身體也是。
兩個人之間的氣溫急劇升高,屋外風聲呼呼。
周喆紅著臉,小聲的說:“封桀,你是不是擔心傷到我,我沒關係的。”
封桀身體一僵。
赤果果的邀請。
可是他沒有辦法。
就算他逼死自己也沒辦法。
周喆的身體扭動著。
那些封桀有意無意都在忘記的東西再一次浮現在腦海裡,提醒著他的無能。
封桀抓住亂動的周喆,“乖,彆亂動。”
“可是……”
封桀壓住他,“聽話一點,現在還不行。”
“為什麼……”周喆推開他,“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的身體?”
“不是。”
難以啟齒的秘密事關男性的自尊。
無法承認,也說不出口。
封桀沉默了。
周喆一氣之下,從床上起來,換好衣服跑了。
他連福如海和值班的太監都嗬退了,一個人披著外套在外麵走著。
他開始懷疑自己了。
是不是封桀說的喜歡隻是騙他的?
還是,封桀喜歡他,但是對他的身體下不去手?
周喆氣呼呼的想,說的好像他以前不是直男,就能克服心理障礙似的。
“你克服不了,我還克服不了呢!”
不要做就不要做。
周喆一腳踹在樹上,結果腳趾頭踹到了,疼死個人。
生氣生氣,好生氣。
連棵樹都欺負他。
“皇上?”
一個嬌嬌弱弱的聲音響起。
周喆看過去,是一個標致清秀的美人。
周喆悶聲悶氣的問:“你是何人?”
“皇上,臣妾是久福宮和昭儀。”
和昭儀乖巧的行禮。
大風吹動著她的衣擺,絲滑的麵料摩挲著周喆的衣服。
“起來吧,跪著也挺累的。”
“謝謝皇上心疼。”
和昭儀起身,邀請道:“皇上,您剛才好像踢到腳了,這裡離臣妾的寢宮很近,臣妾那裡備有一些跌打損傷的藥膏,不如去臣妾寢宮檢查一下。”
“朕……”
周喆剛要拒絕。
狂風忽然化作雨水。
小雨滴落在他的臉上。
和昭儀眉目傳情的說道:“皇上,下雨了。”
是啊。
下雨了。
總不能回寢宮吧?
他剛剛才和封桀吵了一架,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太丟人了。
哼。
這次他絕對不低頭。
周喆跟著和昭儀走了。
雨水一開始很小,但是短時間就變得很大。
等兩個人到和昭儀寢宮的時候,都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
和昭儀身上的衣衫緊貼著優越的身體曲線。
周喆看著看著喉結滾動。
和昭儀微微一笑,“臣妾給皇上準備熱水去去寒意。”
“嗯。”周喆應了一聲。
和昭儀招呼宮女太監,很快熱水準備好了。
周喆剛剛脫光進了浴桶。
和昭儀穿著單薄的衣服走了進來,“臣妾伺候皇上。”
水蒸氣下,周喆渾身燥熱的應了一聲。
很快,寬大到足夠容納四個人的浴桶裡的兩個人鴛鴦戲水。
水蒸氣將整個房子熏得霧蒙蒙的。
水聲在房間內與屋外的雨聲和諧作響。
第二天,周喆從床上醒來,懊惱的抓著自己的頭發。
他真該死。
他明明答應過封桀以後他隻屬於他一個人。
結果……
周喆不等和昭儀,匆匆離去。
和昭儀倒也不惱,昨日她得到消息是特意吃了容易受孕的藥采取找的周喆。
隻要能懷孕,其他的不重要。
周喆這次沒有去早朝,反而專程陪著封桀吃飯。
他重新洗了三次澡才和封桀坐在一起。
心懷愧疚,就越是想要彌補。
周喆此時就是如此。
他殷勤的給封桀夾菜。
俯身間,他鎖骨上的殷紅刺痛了封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