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尚徳也是傷心欲絕,怨懟原身,從而流連軍營不返。
太後擔心杜芷桃的身體。
她這小侄女啊,自打遭遇全家身亡的變故後就格外的脆弱,可不能再受到委屈了。
太後詢問杜芷桃是不是有心事。
杜芷桃不說。
再三問,還是不說。
太後讓人去查,一查,費尚徳。
好你個家夥。
太後將費尚徳叫過來治罪。
她把杜芷桃交給費尚徳是讓他給郡主治病的,不是讓他勾引郡主的。
費尚徳也硬氣,跪下,坦誠罪責。
杜芷桃聽聞消息,一邊哭著一邊跑了過來,抱住費尚徳,誓要同生共死。
太後好氣。
讓人把杜芷桃拉開。
但是杜芷桃心如磐石,就是認準了費尚徳。
她哭求太後,她和費尚徳是真心相愛,求太後成全,求姑姑幫幫她。
小侄女哭得那麼淒慘,又認準了費尚徳,能怎麼辦?
太後心軟了。
行吧行吧。
你願意就願意吧。
太後下發了一道懿旨要原身和費尚徳和離。
畢竟堂堂郡主怎麼能當妾?
所以原身必須和費尚徳和離,必須!
原身聽見懿旨,隻覺得渾身冰冷。
憑什麼?
那是她的丈夫,她嫁了十六年的丈夫。
這十六年,她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打理費家,哪裡有一點點錯處?
憑什麼要和離?
說是和離,不就是休了她嗎?
原身不願意。
她的丈夫,她的兒女,絕不讓給任何人!
太後一聽,好你個賤人。
她堂堂太後,親自下旨你都敢不聽?
於是她再次下了一道懿旨,隨同懿旨帶去的還有一杯毒酒,告訴原身,要麼和離,要麼自儘。
原身不願,跑了。
原身回娘家求爹爹幫忙。
爹爹也無奈。
天家懿旨。
皇家威嚴。
原身這是抗旨啊。
抗旨是要誅九族的。
原身爹爹讓人將原身綁了起來,親自命人灌下了毒酒。
原身就此殞命。
此時費尚徳和杜芷桃還被關在皇宮,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費尚徳回家,聽到的就是原身自儘的消息。
費老夫人捶打他,質問他他到底在做什麼,他的愛情就那麼了不起嗎?
他都三十多了,還和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糾纏不休。
他到底在做什麼?
為什麼要為了那狗屁真愛逼死自己的發妻?
費海源,費莘籽披麻戴孝,跪在原身麵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們沒有想過逼死母親的。
當時他們隻是……隻是覺得杜芷桃那麼愛父親。
杜芷桃和父親在愛情裡經受了太多的煎熬和酸甜苦辣。
他們看著杜芷桃和父親一路走來艱辛無比。
杜芷桃也承諾說她不會拆散他們這個家。
誰料想太後竟然如此拒絕狠毒。
誰料想母親居然如此剛烈。
費海源,費莘籽一直哭一直哭,隻是後悔沒有勸住母親。
若是事情沒鬨到太後哪裡,若是母親早點答應,一切不就沒事了嗎?
杜芷桃得知消息也怨懟太後,終日流淚。
費尚徳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主動申請到邊關駐守。
杜芷桃追了過去,又是好幾年的你逃,我追,你插翅難飛。
他駐守邊關,她為他洗衣做飯。
費海源,費莘籽都感動壞了。
惡人太後當了。
杜芷桃隻是個追求真愛的普通女孩啊。
是真愛啊。
不感動嗎?
終於在一起邊關戰事中,費尚徳身受重傷,杜芷桃跪在菩薩麵前割腕發誓,隻要費尚徳能活下來,她就每月為菩薩供奉一大碗鮮血。
費尚徳活過來了。
而杜芷桃因為失血過多暈倒在了菩薩廟裡。
多麼美好的女人啊。
她年輕,漂亮,青春,卻願意愛他這個人到中年的夕陽。
她溫柔,美麗,嬌嫩,卻願意為了他遠赴邊關荒漠隨軍。
她柔弱,纖細,瘦小,卻願意為了他放一整碗鮮血。
這樣的女人,哪一個男人能看得住呢?
她是那麼全心全意的愛他。
她願意為了他付出整個生命。
同樣的,難道他還要抱著那虛無縹緲的過去不放,就這樣折磨兩個人嗎?
他相信,原身如果在天有靈也會被杜芷桃的執著,堅持所打動,會原諒過去的一切陰差陽錯。
作為他曾經的妻子,他兒子女兒的母親,也會更希望他們能獲得幸福。
於是,漫長的等待後,杜芷桃終於迎來了她深愛男人的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嫁入了費家,成為了費家唯一的正房夫人。
然後生兒育女,然後她的兒子繼承費家。
然後費家因為有郡主榮寵加注,一飛衝天。
然後她和費尚徳一生一世一雙人,真愛永生永世。
他們是如此的恩愛,以至於成了京城的楷模,被傳頌千古。
而那個被逼死的可憐原配,就這麼被遺忘在了曆史長河裡。
可笑啊。
可悲啊。
可恨啊。
原身恨徹心扉。
她要報複。
她要杜芷桃這個搶走她丈夫,逼她自儘的女人不得好死。
可是,要怎麼辦呢?
杜芷桃身後是太後,那是皇權至尊,不可置疑,不可反抗。
費尚徳身後是父權,夫權,她一個後宅女人,又能怎麼對抗一位將軍呢?
還有她的一雙兒女,讓他們跟著費尚徳一起去死嗎?
原身甚至覺得,就算父親當時不灌下她那碗毒藥,她自己遲早也會喝下去。
她不可能看著母家一族和她的一對兒女因為她抗旨一起去死。
她當時隻是太過憤怒衝昏了頭腦才會逃跑。
她好恨。
可是要怎麼辦!
怎麼辦!
到底怎麼辦!
原身好無力,直到她遇到了主神,許下自己的心願,期盼著神明能給予答案。
……
林諾接收完所有記憶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原身真的是太慘了。
前前後後,不管是因為何種理由。
被枕邊人背叛。
被兒子女兒背叛。
被父親背叛。
總之就是沒人站在她那邊,能幫她一下。
而杜芷桃,一個郡主身份壓在原身頭上,就壓得原身不得翻身。
先是要像伺候老媽子一樣伺候郡主,後來郡主看上她丈夫了,還被要求識時務的自己退出去。
唯一的活路,就是和離。
問題是,和離之後,原身能活不下去嗎?
不可能的。
一個得罪郡主太後的人。
一個被夫家拋棄的人。
一個需要給郡主騰位置永遠不能出現在人前讓皇家丟臉的人。
就如同原身被灌下毒藥之前,她父親對她說的那樣。
“孩子,彆怪為父心狠,從郡主向太後開口那天起,這就是你的命。”
是的。
從郡主向太後開口那天起,其實不管和離不和離,原身都得死。
隻有死了,郡主才能清清白白的嫁過去。
皇家的顏麵才能得以保全。
所以,原身不僅要死,還要死得悄無聲息,就像前世,原身死後,費家對外宣稱她是病死的那樣。
林諾推開房門。
正值酷夏。
很熱。
池子裡的荷花都蔫蔫的。
可想而知今年旱災多麼嚴重。
老百姓吃不起飯,官員大魚大肉。
曆朝曆代都是從這裡開始潰敗的。
不過當今皇上還算清醒,已經開始徹查瞞報消息的官員,開始派人賑災。
再算算時間,難民應該已經大批湧入京城了。
難民入京城,說明災情已經相當危及了。
唉……
林諾長長的歎息。
討厭古代世界。
沒人權,沒遊戲,對女人限製還多。
丫鬟碧璽說道:“夫人,該去佛堂給老夫人請安了。”
“嗯。”
林諾點點頭。
繞過好幾個亭子,終於到了佛堂。
一走進去,佛家獨有的味道,清心凝神。
林諾照著記憶裡原身的樣子給費老夫人請安。
費老夫人轉身,笑著讓她起來。
這個兒媳婦上得廳堂管的了後宅,端莊大氣,學識豐富,她是再滿意不過了。
林諾起身,一抬頭,瞥見了費老夫人供奉著的觀音像。
好家夥。
這不很久很久以前的她嗎?
那時候她還在當太後。
所以,這是一個世界?
林諾默默的算下時間,很好,都過去兩百多年了。
大周朝內亂差點亡國,後來又複國了。
按照劃分,現在應該是後·周。
費老夫人照例詢問了些日常情況。
既然她已經將後宅的管理權交了出去就不會問這些,平白惹兒媳婦不高興。
所以她問的隻是一些尋常事。
例如費尚徳出征這麼久有來信嗎?信上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
海源,莘籽近日來功課如何了,可有精進?
兩個孩子算算時間,也該說親了,可有相看好了的人家。
林諾笑笑:“娘,兩個孩子還小,正在物色,倒是有幾個不錯的人家,就是這家世背景還沒探查清楚,等探查清楚了兒媳婦拿過來給您看看。”
“好,好。”
“不過……”說話間,林諾表情沉了下來,“娘,夫君近日來信,說是魏陽那邊旱災特彆嚴重,他看見沿途餓殍遍野,不少人易子而食,實在是太可憐了。娘,您長期供奉觀音娘娘,心底善良,自然跟兒媳一樣也是聽不得這些消息的。兒媳想著,夫君在外打仗,我們在京城雖然不能幫夫君什麼,但是我們是不是可以拿出府中的一些銀錢,贈醫施粥,幫一幫那些逃難的難民,也算為夫君積德行善,保佑夫君平平安安。”
“你說的有理。”
費老夫人心善,最信這些善惡輪回的東西,她說道:“這些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不過,災民人多,一路逃荒而來,裡麵勢必魚龍混雜,有些人又十分心急,性格衝動莽撞,你贈醫施粥的時候要注意安全,提早規劃好,多安排人手維持秩序,不然容易出現亂局。”
“兒媳知道了,謝娘提點。”
“去吧,這家裡有你啊,娘就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