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帶周楚暮見父母。
父母很滿意。
也沒問題。
除非原身的記憶被人修改過。
不對。
被人修改過,那徐珊珊和李朵麗親眼見到的現實生活中的周楚暮不會變啊,變的隻能是原身的記憶,那現在咒破了,是不是原身中咒時看到的虛假就不會存在了?
林諾打電話給徐珊珊。
徐珊珊正在加班,“怎麼了?突然給我打電話?”
徐珊珊戴上藍牙耳機,一邊做方案,一邊問。
林諾問:“姍姍,你覺得我老公怎麼樣?”
“怎麼啦?吵架啦?”徐珊珊打趣道:“諾諾,要是不喜歡了,蹬了他,跟我一起當不婚主義者,咱們以後一起養老。”
“你覺得周楚暮不行?”
“彆彆彆,可彆,我就開個玩笑,你彆跟你家楚暮鬨個矛盾就真離婚了。”
“那你覺得我老公好嗎?”
“挺好的啊。你這問題奇奇怪怪的。”
徐珊珊敲下最後一個字符,往後一靠,“又高又帥,還溫柔體貼,做家務做飯帶孩子,任勞任怨,我要求這麼高的人,都覺得沒得挑的。你算是撿到寶了。不過話說回來,你丫的運氣一向很好。”
“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
“改天請你吃飯。”
“你說的啊,不許賴賬。”
林諾應了一聲,“對了,你有聯係麗麗嗎?”
“最近沒有。”
徐珊珊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最近太忙了。”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林諾將自己中咒術的事情說了出來。
徐珊珊愕然,“她給你下咒?為什麼?你對她那麼好,我們那麼多年姐妹?”
“餘維樞說是嫉妒。”
“她瘋了嗎?”
徐珊珊又震驚又傷心又憤怒,“餘維樞那種人也不可信,餘維樞以前在學校就有很多神經病的事跡。”
林諾嗯了一聲說道:“不過,破咒必有反噬。她現在應該很不好,可能會打電話給你,我先給你打個底,免得到時候被嚇到。”
……
夜晚,李朵麗像往常一樣回來後就開始洗衣服做飯打掃家務。
今天馮出才上夜班,早早的就走了,不回來吃晚飯。
李朵麗做了炒豬耳朵,番茄炒蛋,還有一個紫菜湯。
她走進房間喊道:“安安,出來吃飯了。”
剛一開口,李朵麗就愣住
了。
她的聲音好沙啞。
就像五六十歲的老太太。
“我馬上就來。”馮雲安應了一聲,將手裡的平板放下,穿鞋。
“那你快點。”
不對勁。
李朵麗有點慌。
才幾秒鐘,聲音更老了。
她甚至覺得喉嚨裡有痰。
她低下頭,手皺巴巴的如同枯死的樹乾。
然後,那樹皮一樣的皮膚開始沿著手臂往上蔓延。
啊——
她一聲尖叫,炮灰臥室,對著梳妝鏡看過去。
脖子也變了。
已經蔓延到臉了。
就像病毒一樣。
一瞬之間,她仿佛老了三十歲,變成了一個快六十歲的老太太。
然後,青絲轉眼成華發。
她的歲月沒了。
李朵麗瘋狂的尖叫。
馮雲安聽見聲音穿著拖鞋跑了過來,一看。
家裡有個陌生的老太婆。
她穿著媽媽的衣服,癱坐在地上又哭又嚎,像個瘋子一樣。
“你是誰?”
馮雲安害怕的拿起了自己的玩具劍,衝過去打李朵麗,“你快滾出我家,快走,不然我就砍死你。”
李朵麗哭著說:“安安,我是媽媽。”
媽媽?
“不,你騙人,我媽媽不是你這樣的,你是壞人,騙子。”
玩具劍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李朵麗的身上。
她不疼。
可是心疼。
她的時光就這麼沒了。
她怎麼就突然老了?
一個風燭殘年的女人。
連她親生兒子都認不出她。
她要怎麼活下去?
她和馮出才的婚姻完完全全是各取所需。
她需要留在這座城市,而馮出才需要一個女人照顧他給他生孩子。
現在她六十了。
一個六十歲的老太太,馮出才不可能還要她的。
她要怎麼辦?
馮雲安還在拚命的打壞人,“媽媽,媽媽你快來,這裡有壞人,打她,我們一起把她打跑。”
李朵麗無法麵對這一切,她狼狽的捂著臉,倉皇出逃。
不會的。
不會的。
一定不會的。
是做夢。
是做夢!
它就是夢!
李朵麗跑到小區池塘旁,她拿出手機,開啟自拍模式。
還是那樣。
還是那皺巴巴跟樹皮一樣的臉。
好可怕。
到底怎麼了?
突然,李朵麗腦海中靈光一閃。
反噬!
對。
餘維樞說如果以紋身為媒介,給林諾下咒。
如果咒術被破,她就會有反噬。
可是,誰能破這個咒呢?
李朵麗打電話給餘維樞,“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林諾的咒術破了?”
餘維樞淡淡應道:“嗯。”
“你沒有說!”
李朵麗淒厲的嘶吼,“你隻是說會有反噬,你沒有說是這樣的反噬,我現在一下子變成了個老太婆,好像被偷走了二三十年的光陰!”
“這就是破咒的代價。”
餘維樞玩弄著手裡的紅酒杯,“李朵麗,你可是想要傷害我最愛的女人,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李朵麗愕然,“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餘維樞輕飄飄的說道:“你下了咒,成了載體,如今咒破了,自然會有代價,這是你
應得的。”
“不、不行,你必須幫我,你要讓我恢複回原來的樣子。”
“哦?憑什麼?”
“如果你不幫我,我就立刻告訴諾諾,這一切的背後都是你做的,是你給她下的咒!想逼她離婚,想占有她。”
“她已經知道了。”
餘維樞勾唇一笑,“而且她的咒就是我破的。”
“你——”
嘟嘟嘟。
李朵麗甚至來不及追問,電話就掛斷了。
等她再打過去,她已經被拖進了黑名單。
她絕望的坐在椅子上。
怎、怎麼可以這樣?
餘維樞不是最怕諾諾知道的嗎?
為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該怎麼辦?
她這麼老這麼老,老到好像沒幾年好活了。
李朵麗瘋狂的哭著。
她不知道啊。
她不知道反噬的代價這麼嚴重。
如果她知道,她不會的。
她絕對不會這麼做。
突然,手機響了。
李朵麗接通。
馮出才的震天吼從手機裡傳了出來,“你在乾什麼!為什麼不在家好好帶孩子!安安哭著跟我打電話說找不到你!”
“我病了……”
“病了就可以不照顧孩子嗎?病了就可以休息嗎?我們家是那麼富貴的人家嗎?你現在立刻給我回家!”
說完,電話掛斷。
根本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
李朵麗無助的流著淚。
她的人生為什麼這麼悲慘。
到底為什麼?
從出生開始,好像就被精確計算好了人生的每一步一樣,然後她就這麼一步步走到了如今這個悲慘的局麵。
李朵麗打電話給鄰居謊稱病了,請鄰居幫忙照顧一下安安。
然後她翻找通訊錄,想找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翻來翻去。
相熟的同學大部分各奔東西。
留在這個城市的就那麼幾個人,熟悉的隻有林諾和徐珊珊。
同事?
那就更不用指望了。
親人。
在這個城市沒有親人。
就算有,她又能指望她的父母什麼呢?
諾諾已經知道她給她下咒的事情了。
她不可能再找諾諾了。
剩下的,隻有姍姍。
李朵麗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給徐珊珊發短信。
徐珊珊問了地址,直接下班,開車來了。
她怒氣衝衝的下車,恨不得見到李朵麗的第一眼就抽她兩巴掌。
李朵麗怎麼能這麼做?
給諾諾下咒。
她的良心喂狗了嗎?
大學的時候,李朵麗哪次受了委屈,她和諾諾沒給李朵麗出頭?
李朵麗沒錢吃飯,諾諾偷偷給她充飯卡。
李朵麗沒錢買衛生巾,洗發水,沐浴露,諾諾每次大采購都買兩份,說買一送一。
李朵麗麵試,沒化妝品沒衣服,是諾諾給她的。
她是在是想不出來,要多麼狼心狗肺才能給諾諾下咒,挑撥諾諾和周楚暮的關係,讓他們夫妻相殘。
徐珊珊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一臉怒容。
她環視了半天,連李朵麗的身影都沒看到。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一個老奶奶眼眶紅紅的看著她。
徐珊珊下意識的以為奶奶遇到困難了,伸手就去掏錢。
“姍姍,是我。”
老邁的聲音。
徐珊珊遲疑的看著老奶奶,“你是?”
她們好像不認識吧。
李朵麗帶著哭腔說道:“姍姍,是我,麗麗。”
徐姍姍睜大了眼睛,“你你你……”
她說話都結巴了。
看到徐珊珊的樣子,李朵麗又流下了淚水,“真的是我,我無處可去了。”
回家,讓馮出才看到,一定會離婚的。
她苦心經營這麼久,忍了馮出才這麼久。
就這麼離婚,她不甘心。
明明來的時候恨不得來回抽李朵麗幾巴掌,把她罵個狗血淋頭,可是這會兒看李朵麗這麼可憐,徐珊珊又心軟了。
徐珊珊讓李朵麗上車,準備帶李朵麗去她在城南的一套小公寓住。
車上,徐珊珊忍不住說道:“你這個是咒術反噬,諾諾已經跟我說了。”
“你……”李朵麗嚇到了,“都知道了?”
“咒術反噬應該有辦法解,你找下咒的人試試。”
說到這,徐珊珊忍不住還是帶上了怒火,“李朵麗,你是不是瘋了,你怎麼能對諾諾下毒咒?諾諾她招你惹你了?她對你不夠好嗎?”
“她……對我……挺好的。”
“是非常好。”
徐珊珊生氣道:“李朵麗,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對諾諾?”
“我不想說。”
“今天你必須說!”
李朵麗皺巴巴的臉因為嫉恨而扭曲,“說就說,我討厭她,恨她,討厭這個世界,恨這個世界!”
徐珊珊愕然看向李朵麗,“你……討厭諾諾?”
“對啊,不行啊!”
李朵麗挺了挺胸,“不然呢?憑什麼全天下都要喜歡她?”
嘶。
徐珊珊踩下刹車,“李朵麗,你是不是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我被你們逼瘋了!”
李朵麗凶橫的瞪著徐珊珊,“我辛辛苦苦一整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存了五千,她說,哇,麗麗你好厲害哦,居然能存下五千,我每個月都月光。五千誒,好厲害,她林諾買個包都不止五千!”
“諾諾是真心的。”
“我知道!所以她才更可惡!我就是討厭她真心無知,真心不食人間煙火,真心站著說話不腰疼。”
有些事情一直悶在心裡,不說出口就不會說出口。
但是一旦開了口就停不下來。
“我恨她,不,準確的說,我恨全世界。憑什麼她出生好,一輩子不用工作就可以衣食無憂,還有個好老公!憑什麼有些人什麼都不用乾,天天玩女人泡妞就能享受人生,還能當國民老公!憑什麼有些人退休工資上萬,而我,一個正當壯年的女人,一個月隻能在老板麵前搖尾乞憐的去拿三千五的可憐工資!”
“我恨你們,恨你們所有人!”
李朵麗歇斯底裡的尖叫,“我就不信你們的發家史是乾淨的,那姓徐的,亞洲富豪榜三十五,他的父親早年間是車匪路霸,專門帶人搶劫,然後靠著這筆錢,在國企改革的時候,低價包了一連串的工廠,從此鯉魚躍龍門。那姓張的,靠著家裡的關係,銀行給他無息貸款,讓他去拍政府的地,再用拍回來的地到銀行抵押貸款,套錢出來開發,賣房子賣地賺錢,哈哈哈,這種賺錢的模式,就是放條狗,它都能發財,上富豪排行榜。
還有城裡那些拆遷戶,他們乾了什麼,就拆遷了,暴富了,然後我們就要花超過他們房子十幾幾十倍倍的價格,背上一輩子的房貸去買他們的房子,憑什麼?還有你!”
李朵麗抓住徐珊珊的衣領,那模樣,那凶神惡煞的樣子讓徐珊珊有種錯覺,仿佛
隻要她稍微放鬆警惕,哪怕一秒鐘,李朵麗就會用尖銳的牙齒咬斷她的脖子。
李朵麗尖叫,“你的外公是市局規劃部一把手,實權一把手,他把政府項目工程分給你的舅舅,你爸,還有你們家親戚,然後你們家就不缺錢了,你敢說你們家的發家史是乾淨的!你拿著這些錢,你還沒畢業就有了好幾套房子,然後你跑來教訓我,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相親結婚,為什麼不把精力用在工作上,你看看你,你拿著三千五的初始工資,現在也升職了,月薪漲到了八千。”
李朵麗像厲鬼一樣的笑了起來,“徐珊珊,你住著三百多萬的房子,一個月吃穿住行超過一萬五,你跟我說努力就會升職加薪,努力就會好,不需要結婚,不需要痛苦,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你瘋了。”
“對,我是瘋了,我恨不得這個世界現在就毀滅!我巴不得你們所有人都去死!總不能就我一個人待在地獄裡吧?”
徐珊珊萬萬沒有想到,她和林諾真心待李朵麗,而她在背地裡把她們當作仇人一樣恨。
她指著車門說道:“你現在給我下車,就當我徐珊珊看錯了人,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
“我不!”
李朵麗死死的抓著車門,就是不下去。
“你給我下去,我也是傻居然和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好朋友。明知道你給諾諾下咒,看到你被反噬還心軟,還想幫你,還總覺得你可能是被騙了,有苦衷,結果你就是心理失衡,單純的嫉妒我和諾諾!你給我滾下去!”
李朵麗死不下車,徐珊珊拚了命也要讓她下去,兩個人就在馬路上掙紮了起來。
忽然,車門一開,兩個人從車上摔了下來。
所有的仇恨,怨恨在這一次全部一起衝上了腦門。
李朵麗一發狠,一把將徐珊珊推開。
大貨車開了過來,司機萬萬沒想到會突然有一個人,從前麵小汽車的車頭飛過來。
砰!
徐珊珊倒在了地上。
李朵麗一看,慌了,立刻上了徐珊珊的車,轉動鑰匙,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