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然後他走了。
後來異能者逐漸覺醒,他也覺醒了雷係異能。
他覺得自己會像曾經夢想過的那樣,成為一名英雄。
但當英雄太難了。
一開始他是真的傻不愣登的去救人。
救見到的每一個人,和其他落單的異能者組隊,帶著幸存者一起去幸存者基地。
他衝在前麵,殺喪屍,殺變異的植物動物。
一開始人們會歡呼,會感激他。
後來一切變成了理所當然。
每當遇到危險,那些人從來沒想過自己反擊,他們開始等,開始通知他,尋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在他的身邊念叨。
“怎麼辦?我的東西落在那裡了,可是哪裡有一隻凶狠的惡犬喪屍。”
“又有喪屍了。”
“好多怪物。”
“那邊有強盜。”
他們在他耳邊念叨,期盼著他能帶著異能者小隊主動的過去幫他們清理乾淨一切危險。
明明,他已經說過了也向他們展示了要如何斬殺麵前的敵人,也說會訓練他們幫助他們。
但是,麵對危險時,他們仍舊隻會往他這裡跑,然後說沈隊,救我。
剛開始還有感激,後來變成了直接通知。
“喂,沈隊,該去殺喪屍了。”
“喂,沈隊,我的項鏈掉在屍潮那裡的,你殺喪屍的時候順便幫我拿回來一下。”
從那時開始他漸漸變得沉默。
將所有幸存者送回基地後,他因為能力出眾而被上級賞識,所帶領的峰之王戰隊也成為了基地數一數二的異能者戰隊。
基地是一個血腥存在的地方。
上層在很久以前抓住了一個重生者,從他那裡得知了末世的事情,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但是他們所謂的準備不是救人或者解除末世危機,而是利用這個機會推翻總統,成為更加頂層的存在。
無用的人將會被拋棄,扔在貧民窟自生自滅。
需要時,讓這些貧民修築一些城牆賞賜他們一點吃的。
年輕的,沒有異能,也沒有自保能力的女人將會被扔進圈養場,供異能者們挑選。
看中了就將女人帶回去生孩子。
生下有異能的孩子,然後讓女人一邊帶孩子一邊繼續生,至少沒有價值了,扔回貧民窟。
如果生下來的孩子沒有異能,那就直接扔進貧民窟自生自滅。
極端寒冷的氣候下,大多歲那樣的嬰兒都活不過當夜。
他想改變這一切,無數次的和上層爆發衝突,一次又一次被排擠邊緣化。
漸漸的,隊伍中也開始出現了分化。
不。
不是開始出現,而是早就有的裂痕被軍方上層利用了。
他被背刺了。
其實峰之王戰隊除他之外的六名成員也早就不滿他了。
憑什麼他們辛辛苦苦殺喪屍殺怪物換取的珍貴的食物和水要分給彆人?
這是個實力為尊的世界。
他們實力強,是異能者,本就該享有特權的一切,憑什麼要管其他人的死活?
那些賤民,那些實力不如他們的低等異能者本來就應該伺候他們,臣服他們,用來吸引喪屍送死的。
還有那些女人,沒異能沒體能的女人,除了給他們生孩子還有什麼用?
然後在一次戰鬥中他被拋棄在了屍潮中,等回來時,看到的是他曾經最信任的夥伴慶祝他的死亡。
後來,岑家拿著林諾刺殺岑浩的槍說是他主使,軍隊和異能者對他發起了追殺令。
他逃了。
但其實這一切都無所謂。
本來權力鬥爭中就是你死我活,本來很多東西就是這樣的。
大家都有各自的利益,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場,自始至終以自己的利益為出發點去做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這個他可以理解。
可是。
為什麼不說話?
在他被冤枉,四處奔走為他們搖旗呐喊的時候為什麼不說話?
所有人都沉默的等著。
他以為他是在做英雄,為那些被拋棄在貧民窟的老弱病殘,為那些被圈養在籠子裡的女人,為那些隻能被挑選為生育工具的女人,為那些被欺壓的中低等異能者而說話。
但最後,沒有人為他說話。
大家都在沉默。
好像隻要沉默著,自然會有人為他們往前衝,他們隻要等著,自然就能在那些往前衝的人勝利時分得果實。
沒有人說話,都在等著彆人說話。
當他被岑家追殺時,他逃跑。
當他回來時找岑家算賬,抓著岑浩要割斷岑浩的脖子,指著遠處的屍潮質問他們,現在已經是末世了,為什麼要生死存亡關頭不團結還要相互殘殺時。
他曾經的戰友說:“是你沒站到我們這邊,你站過來了我們就團結了。”
然後屍潮越來越近。
前所未有的大。
天空在飄雪。
彆說晝夜溫差了。
現在從白天到黑夜溫度就沒有高於零下二十度。
岑家說:“你不放下岑浩,我們就絕不反擊喪屍。”
然後,有些人開始勸他。
放下仇恨吧。
以大局為重。
你剛剛還說要團結,不要相互殘殺,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現在在相互殘殺的人是你。
有些人保持著他們慣有的沉默。
下令不反擊的是岑家。
最後被群起攻擊的人是他。
“我不是一個聰明的人。”
沈築眼前仍舊是灰白的一片,“反而是一個極度愚蠢的人。”
“你是個善良的人。”
女人的聲音如海風一般。
“一個善良且愚蠢的人。”
“一個執著的人。”
林諾糾正他的想法,林諾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就像安撫一個需要入眠的嬰兒。
“你討厭這個世界嗎?”她問。
“我隻是很失望,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然後呢?”
“然後,算了,剛重生時還會想,後來算了。”
沈築沉默了一會兒喃喃道:“好像沒有什麼意義。”
林諾頓了頓,輕聲說道:“但你還是回書店了,帶著吃的,不是嗎?”
“也沒有什麼意義。”
“沈築。”
“嗯?”
“我沒有欺騙過你。”林諾說道:“前世沒有背叛過你,今生或許有一些隱瞞,但是也沒有。”
會槍法的是她,能控製植物的人也是她。
不是原身。
至少原身從頭到尾沒有騙過他,也沒有背叛過他。
林諾柔聲說道:“沈築,謝謝你。”
“嗯?”
“謝謝你在這樣的心境下還是選擇回到了書店。”
“沒有意義。”
“謝謝你。”
不管沈築說什麼,林諾隻輕聲說著謝謝他。
他太累了。
沈築灰白的眼睛緩慢的動著。
他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耳畔隻有女人輕柔的聲音。
謝謝你,沈築。
誰在說話?
這個聲音在腦子燒得迷迷糊糊間讓他好想抓住。
如果末世注定要以所有的毀滅來終結。
又為什麼要讓他重生呢?
重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好沒意思。
但是……
他好像聽見某個人說,她沒有欺騙過他,背叛過他。
……
好冷……
好冷……
明明身體仿佛在被炙烤,卻覺得特彆冷特彆冷。
仿佛血液都凍成了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眼前的灰白褪去了一點點。
火光在眼前跳動。
女人溫柔的添著木柴,側臉柔和的線條,仿佛一抹柔光穿過這個已經快被灰白徹底淹沒的世界。
重生的意義嗎?
也許就是為了那一刻吧。
當他如前世一樣被喪屍扣在書店門口。
她拿著帶著釘子的書架木板砸向喪屍,拉著他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然後,前世與今生,不一樣了。
火光攢動。
林諾添著木柴,添著添著撐著頭睡著了。
藥店門口,男人壓斷了左手手掌骨頭,將手從手銬裡抽了出來,再將骨頭複位,抽出身上的美工刀,小心的,一步一步的對著林諾走了過來。
火光中,他的身影被拉長,如同死神降臨。
沈築猛然一驚,想阻止,但是身體僵硬得仿佛金屬一般,根本動不了。
美工刀瞄準了林諾纖細的脖子。
去死吧。
男人在心裡大聲的呐喊。
砰!
林諾回身一槍。
男人急速閃躲,麵前豎起一堵土牆,子彈穿過土牆,擊穿了他的肩胛骨。
林諾冷眸凝視,“你果然有異能。”
土堆化作沙塵落下。
男人凶神惡煞的捂著肩膀,“你怎麼知道?”
林諾站起身,槍1口死死的對著男人一動不動。
她腳踩了踩地,“你這地連地板地磚都沒有,還全是新翻的。還有樓上那個也不是你女兒吧。”
“你看了?”聽到林諾提起上麵的那個,男人表情更加陰狠。
“沒看,因為血腥味太重了,和喪屍的味道不一樣。”
“你真該死。”
男人陰森的說道:“你有槍,我有異能,最多咱們同歸於儘。”
林諾擰眉,問道:“樓上的女人是誰?”
“關你什麼事!”
男人罵了一句,地麵乍起土堆,在他手上形成一個又一個尖銳的箭矢。
林諾瞳孔一動,連忙翻身躲了起來。
突然,男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林諾從桌子後探出頭,紫色的雷電在男人身上不斷的閃動。
沈築躺在地上,僵直的手還沒放下。
他的異能覺醒了。
“你——你也是異能者?”男人身子抽搐,看著沈築。
林諾走過去,將槍頂在男人腦門上,“看來,結果已經有了。”
“哈哈哈哈哈。”
聽見林諾的話,男人不僅沒有絲毫害怕,反而笑了起來,“死就死唄,哈哈哈哈,我本來活著就是為了看樂子,樂子都看夠了,是活著還是死了,無所謂。”
男人抬頭看著林諾,“不管發生什麼,樂子人永遠不會輸。”
林諾問:“樓上的女人是誰?”
“一個賤人。”男人笑,“一個害死我女兒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