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立鵑也沒傻到真的完全相信陳奇。
她低下頭,聲音拖長了幾分,“陳大哥,你不會是想貪了我的房子吧?”
陳奇眼珠子一轉,假裝責備的說道:“你這說的什麼話,我還是不是怕你房子被銀行給收了,一門心思為你著想。”
“那你幫我還錢,我在房子上加你的名字。”
“我的錢都拿來壓貨了。”
馮立鵑不說話了。
陳奇勸說道:“我就是給你出個主意。咱不說現在沒錢,就是有錢,這錢不是你借的,憑什麼咱還?我的意思是,你想個辦法,把房子低價賣給自己信任的人,到時候銀行也拿你沒辦法。”
“說的簡單,哪裡去找相信的人?”
“找找總能找到一兩個的。”
陳奇幽幽的勸著。
馮立鵑不接話茬,她知道陳奇就是想讓她把房子低價賣給他。
她是個小女人,很多事都不懂。
但是又不傻。
這房子在自己名下就是自己的,不管是誰,要真給彆人了,那就是彆人的了。
“那你轉孩子名下。”
陳奇說。
“可以這樣?”馮立鵑心動了。
“到時候我給你找個律師朋友,直接把房子過戶給孩子,這你總放心了吧?”
“那我考慮一下。”
說是考慮一下,實際上馮立鵑已經心動了。
林孝現在雖然隻有半歲,但實打實的是她的孩子。
房子過戶在了林孝名下,那跟在她名下也沒什麼區彆。
孩子還小,她是監護人,再說了,就算兒子長大了,難不成還把她這個親媽趕出去啊?
馮立鵑吃完飯抱著林孝看電視。
她眼睛雖然盯著電視,心裡還是在盤算房子的事情,盤算來盤算去,最終馮立鵑還是認可了陳奇的說法。
晚上,兩個人躺在床上一陣親熱,相互之間也說開了。
第二天,陳奇帶著自己的律師朋友孫健來了。
孫律師起草了贈與協議。
馮立鵑看過沒問題,就在上麵簽了字,然後孫律師讓馮立鵑帶著房本之類的拍了很多照,說是過戶需要,又讓馮立鵑在很多文件上簽了字。
孫律師將所有的文件收好,笑道:“馮女士,我這就回去把所有的申請提交,請你耐心等待,大概一周後,我們就可以去房產中心過戶了。”
“謝謝你,孫律師。”
“不客氣,陳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馮立鵑嬌羞的看了陳奇一眼,陳奇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出門送孫律師。
到了門口,陳奇遞給孫律師一根煙,“謝了啊,兄弟。”
“小意思。”
孫律師接過煙,“你小子悠著點。”
“知道了。”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陳奇轉身上了樓,一開門,馮立鵑覺得搞定了一件事情,心情十分美好,抱著林孝一邊搖一邊唱歌。
陳奇也去廚房做飯,“今天你辛苦了,晚飯我來做。”
“知道了。”
看看,這才叫男人,知道做飯,知道打掃衛生,知道心疼女人。
哪裡像林超俊那種人,就等女人伺候他。
每個月就賺那麼幾千塊,回家還把自己當大爺。
馮立鵑甜蜜的想著。
幾日後,馮立鵑帶著林孝睡午覺。
陳奇偷偷收拾東西跑了。
等馮立鵑睡醒之後,家裡人都沒了,她還以為陳奇是出去賣水果了。
她將孩子放進小推車裡,推著到了菜市場。
以前賣水果的攤位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人了。
馮立鵑問旁邊的賣甘蔗的人,“大哥,你看到陳奇了嗎?”
“沒有啊,好幾天沒來了,不知道去哪兒了。”
馮立鵑皺眉,拿出了手機給陳奇打電話。
這幾天都是陳奇負責買菜做飯,她樂得清閒也就沒去菜市場了。
怎麼突然人就不見了?
嘟嘟嘟。
電話打了半天沒人接。
忽然,孩子在嬰兒車裡醒了過來,一個勁兒的哇哇大哭。
馮立鵑放下手機,將孩子抱了起來,一邊搖一邊哄,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仔仔細細的回憶自己這段時間和陳奇的事情,吃穿用度都是陳奇掏錢,她也沒損失什麼啊。
房子也還沒過戶,就算過戶也是給她家小寶的。
難不成陳奇在外麵有彆的女人了?
越想,馮立鵑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她氣鼓鼓的繼續給陳奇打電話。
要死了,就是打不通。
馮立鵑推著嬰兒車去陳奇家,嗬嗬,人家房子都退了。
這壓根兒就不是陳奇買的房子。
馮立鵑這才驚覺自己對陳奇實際上根本不了解,隻知道他有個大車,專門拿來拉水果,在菜市場擺攤,什麼水果當季就賣什麼水果。
她甚至連陳奇是不是本地人都不知道。
馮立鵑憂心忡忡的回家,泡了一碗方便麵當晚飯。
她心裡安慰自己,不就是個臭男人嗎?
反正她也沒啥損失,讓彆的小妖精拐走就拐走了吧。
哼,她不稀罕。
馮立鵑吃完,拿了個玩具逗林孝,“小寶,我們乖,咱們不跟那種忘恩負義的狗東西玩。”
林孝看著玩具咯咯的笑著。
幾日後,學校期末考結束,林諾的錦繡繡娘的賬號已經累計粉絲兩千五百人了。
雙麵團扇又賣出去了三把,簡直可喜可賀。
於是林諾決定搞個大的。
林諾和林承將桌子搬到了院子裡,將專門買的喜服布料鋪開,開始直播繡龍鳳呈祥。
她要繡一整套新娘喜服出來。
那給觀眾帶來的視覺刺激和雙麵繡是完全不同的。
每天早上八點半,林諾吃飯,九點準時上工,點開手機直播開始繡喜服。
一開始直播間的觀眾進進出出,隻有一二十人。
但是隨著鳳凰逐漸呈現出惟妙惟肖的形態,人漸漸就多了,一周下來,直播間人數已經能保持在三位數了。
林諾也不吆喝,也不打賞,就坐在鏡頭前安靜的繡著。
鏡頭沒有拍她的臉,隻專注在布料上。
一針一線。
即便是看不到林諾的臉,也能感受到刺繡之人的專注與認真。
每到下午四點,林諾會結束一天的直播,然後將鏡頭對準繡好的花樣,拍成小視頻,配上古雅的音樂,作為展示,將視頻放到賬號上。
日子如水,即便是不動用那幾十萬的非法資金,林諾和林承也能負擔起自己的日常開銷。
林奶奶和劉惠美知道林諾在網上賣東西,也知道王桂花給了林諾和林承一些錢,以為林諾和林承的學費書本費之類的都是王桂花給的,也就沒多在意。
最多林奶奶偶爾過來送吃的,念叨一句,“跑的時候不講良心,現在拿著點小錢給孩子裝模作樣。”
林諾笑了笑,“媽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不好過才怪,我可聽說她又結婚生孩子了,也不出去工作,整天在家享清福。”
林奶奶哼了一聲,“你們那個媽啊,一點良心都沒有。”
“奶奶,媽不是這樣的人。”
“偏心眼的丫頭,你爸養了你好幾年,你媽才回來幾天,心就偏得沒譜了。”
林奶奶白了林諾一眼,拉著林承,“你可彆和你姐姐一樣,你媽養你們那是應該的,彆拿了你媽一點小錢就被收買了。”
林承低著頭,不吭聲。
“奶奶。”林諾對林奶奶也很無奈。
原身這個奶奶對原身這個孫女和孫兒是好的,但是更偏心兒子。
加上林奶奶這輩子也是被打過來的,嫁給林爺爺之後就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她打從心底裡認為女人就應該嫁人,嫁了人之後不管男人是打是罵就不該跑,而且老子打兒子,隻要沒打死,那都是天經地義的。
“行了行了,看你偏心你媽那個樣子。”
林奶奶撇撇嘴,叮囑林諾和林承趁熱趕緊把肉湯圓吃了,“這可是奶奶親手包的,裡麵的肉多多的,咱們小諾和小承可要多吃的。”
林承看著林諾,林諾點點頭,他進屋拿了兩個勺子和碗過來,先給林諾盛了一碗。
林奶奶看兩個孩子吃得高興,想起自己那個坐牢的兒子,又忍不住歎息道:“你們倒是過得好了,也不知道你們那個可憐的死鬼老爸在牢裡有沒有吃的。”
林承皺眉。
什麼叫可憐的死鬼老爸?
他壓根兒不關心林超俊有沒有吃的,餓死在監獄裡最好。
過了會兒,林奶奶幫著把家裡打掃了一下,洗了碗筷,又走了。
等林奶奶走了,林承扁著嘴看著林諾:“姐姐,我喜歡不起來奶奶。”
“那就不喜歡,隻把奶奶當奶奶。”
“嗯。”
林諾讓林承去寫暑假作業,自己將院子裡的繡布和繡線之類的收起來。
爭取在暑假結束之前繡好吧。
繡好龍鳳呈祥之後,再掛出去,看有沒有願意買,可以根據對方的尺寸量身定做。
林諾翻了翻打賞的錢,也不少了,算下來一周也有幾百塊的收入。
就是她還未成年,沒法取現取出來。
當初賣出去的那些雙麵繡的團扇都是直接走的轉賬,所以沒有這個煩惱。
將東西收好之後,林諾獨自一人去銀行取錢。
照例,林諾將銀行卡插進ATM機裡。
畢竟周德法還盯著她和林承在,要是沒個進項,光拿現金出來,就真的是送把柄給周德法了。
林諾取完錢,從銀行走出來,剛好就碰到了過來辦案的周德法和王警察。
王警察見到林諾,揮手和她打招呼。
周德法還是那副冷冷淡淡,愛答不理的樣子。
林諾笑著喊道:“警察叔叔好。”
“嗬!”
周德法扭頭。
王警察問林諾:“你在這裡做什麼?”
“取錢。”林諾笑,“我在網絡上賣一些東西賺點生活費。”
“哇,那你很厲害啊。”
王警察彎腰,“賣的什麼?”
“繡花團扇,跟著電視裡學的。”
“這個我知道,我女朋友最近正瘋狂的迷戀這些東西,家裡漢服,團扇,布料,發簪,成堆的囤。”
王警察也知道林諾一個小孩子獨自帶著弟弟在毛坯房裡靠著奶奶和嬸子接濟過日子,可憐的很,也有心想幫幫林諾,笑著問:“你在哪裡賣?我正愁馬上我女朋友生日了不知道送她什麼呢。”
林諾拿出二手舊手機把賬號分享給了王警察。
王警察也不懂這些,隻覺得林諾繡的那些團扇,什麼月桂小兔子,啾啾鳥啊什麼的,萌萌噠賊可愛,感覺女朋友肯定會喜歡,當即和林諾定了兩個。
“多少錢,我先轉給你。”
林諾報了個數,打了八折。
“不用打折,該是多少是多少。”
王警察將錢打了過去。
周德法咳嗽兩聲,“該走了。”
林諾問:“叔叔,你們是在辦什麼要緊的案子嗎?”
“你這麼一問……”
王警察瞄了周德法一眼,周德法嗬嗬兩聲,“你繼母的案子,你繼母的房子被那個陳奇騙去銀行給他做了抵押擔保,現在陳奇拿著銀行的幾十萬跑了,你繼母房子快保不住了。”
哇哦。
這不惡人有惡報,大快人心了。
要不是不想被馮立鵑撒潑,林諾真想現場去看個熱鬨。
過了一會兒,周德法和王警察開車走了。
林諾笑眯眯的喚道:“996。”
996電波一抖,“乾嘛?”
“我想看。”
“你就隻有這個時候能想起我。”
996哼哼唧唧的去錄像了。
周德法和王警察從銀行拿了證據到了馮立鵑的房子。
馮立鵑抱著孩子眼睛都哭腫了,她見到兩個警察立刻撲了上去,“兩位警察同誌,怎麼樣?抓到那夥騙子了嗎?”
周德法和王警察對視一眼,一臉無奈的拿出了馮立鵑簽字畫押的各種文件證明的複印件和錄像。
“這些都是銀行提供的資料,它們證明是你自願用房子給陳奇做的擔保。”
“自、自願?怎麼會是自願?我根本不知道啊。”
馮立鵑一個勁兒的哭,“警察同誌,我是被騙了,是陳奇那個狗日的,他騙我,他說這些資料是用來把房子轉到孩子名下的,對,就是轉給我兒子林孝的,他是這麼跟我說的,他根本沒告訴我這是拿房子當做擔保。”
王警察說道:“你先彆急,你這個隻是擔保,陳奇不還款才拿走你的房子。”
“這個狗日子現在已經跑了,他還個屁的錢!”
馮立鵑此刻簡直恨不得把陳奇生吞活剝了。
“我們會儘力去找到陳奇的。”
“我不。”
馮立鵑痛哭流涕的耍混,“我不管,我沒有拿我的房子做抵押,銀行不能收走我的房子。他們要是敢來收我的房子,我就跳樓,我抱著孩子跳樓!”
“說什麼渾話?”
周德法怒道:“孩子是你的工具嗎?孩子也是人,是獨立的,不是你拿來威脅人的工具。”
“我不管,這是我的房子,是拿我前夫車禍賠償款買的房子,銀行憑什麼不經過我同意就拿來給陳奇當擔保。”
馮立鵑抱著孩子坐在地上哭,“我的房子啊,天殺的銀行要逼死我們娘倆啊。陳奇那個殺千刀的,我可是一心想跟他過安分日子啊,他怎麼能這麼害我,他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馮立鵑一邊蹬腿一邊嚎,孩子在她懷裡也被折騰得一個勁兒的哭,那張小臉哭得通紅。
“好了!”
周德法大喝一聲,馮立鵑瞠目結舌的不動彈了。
周德法怒道:“你現在知道哭了?當初跟著奸夫謀害親夫的時候怎麼不哭?那個時候不是很得意嗎?一把親夫送進監獄立刻就把前夫的兩個孩子趕出家門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哭?現在知道後悔了?你當初作惡多端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後悔?我告訴你,今時今日你遭遇的一切都是你活該!是你的報應!”
“你——你罵我?”
馮立鵑指著周德法,“你一個當警察的,你罵老百姓?老天爺啊,警察抓不住壞人,隻知道拿我們小老百姓逞威風,他們天天拿著工資遊手好閒,抓個騙子都抓不到,現在還有臉罵人,我的老天爺,我不活了……”
“你——”
“隊長,隊長。”
王警察趕緊把在暴怒邊沿的周德法拉出去,又回來對馮立鵑說道:“你也彆在這裡又哭又嚎,你的房子不管是騙還是怎麼樣,都是你自己白紙黑字簽字畫押還錄像抵押給銀行的……”
王警察話還沒說完,馮立鵑又要開始嚎,他趕緊說道:“但是!你聽我說完。你的房子是給陳奇做擔保貸款的,隻要找到陳奇,陳奇按時把銀行的欠款還上,你的房子就沒事。我們也會儘可能的幫你把陳奇找到。”
“真、真的能找到陳奇?”
“隻能說儘力。”
“儘力是什麼意思?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無知婦孺所以在敷衍我?”
“所有的案子我們都會全力以赴……”
“你騙人!”
馮立鵑又開始嚎了,“林諾那個小賤人打我罵我,騙我錢的時候你們就沒辦法,你們這些警察都是廢物……”
這就是直接罵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