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人床並不是很寬敞,喬姥姥睡在最方便下地的那一邊兒,本來安琦是要被放在中間入睡的,但那安琦不想挨著喬姥姥,對方晚上睡覺打呼,近距離的時候就像是一整夜都在震雷一樣,隔著喬溪的話,多少能好點兒。
於是安琦就睡在最側邊的位置,跟喬棟澤睡的單人床就隔了一個過道和一個簾子。
喬棟澤睡覺大約不太安生,有的時候能看到他的腿把簾子頂出一個鼓包,或者乾脆直接伸出來,把過道攔了小半。
安琦晚上睡不好,偶爾起夜的時候,就要很小心才不會撞到喬棟澤,雖然他被撞了也不會醒,反倒是會讓安琦更清醒。
睡覺的時候是不會點小夜燈的,唯一挨著窗戶的那邊兒被喬棟澤占著,兩層簾子一拉,連外麵的月光都照不到屋內,一片漆黑,安琦小心地穿著拖鞋往外走,繞過床尾,來到勉強算是客廳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從冰箱裡拎出一包袋裝奶來,咬開口抱著毛毯坐在沙發上慢慢吸著。
這奶是喬姥姥訂的,每天都有人送來,最開始還是玻璃瓶的,後來就成了袋裝的,更加方便。
大晚上的,一袋冰涼的牛奶如腹,仿佛是從天靈蓋竄下來的涼意,讓人的腦子都隨之清醒很多。
火災發生的那一天,正好是星期六,安琦自小就比較內向文靜,她認為作為一個穿越者,若是再跟身體同齡的孩子一樣咋咋呼呼,太沒排麵了,自己也想要更加淑女一些,最主要的是,心理年齡跟周圍的同學朋友差著一些,就總感覺不是太有話題。
當周圍人還在為老師留下的作業叫苦不迭的時候,她已經在感慨年輕真好,或者是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之類的長輩觀點。
當周圍人為了某種小畫片的收集而熱情洋溢的時候,她已經看透了商家圈錢的套路,堅決不準備為同類型的小零食貢獻一份錢。
當周圍人悄悄欣賞某些顏值優秀的男女同學的時候,她已經用很挑剔的成人眼光表示同學們都太嫩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萬一以後長殘了呢?
與周圍人都不太相同的觀點,透著成熟世故而俗氣的觀點,安琦知道不合時宜,就從來不說,聽到那些話題的時候多數時候就是笑笑,或者附和兩句,如同一個單調的背景板。
很意外,或許每個人都需要這樣安靜的傾聽者吧,安琦的人緣兒竟是意外地不錯,有人說什麼八卦都愛拉上她來聽聽。
唯一例外的就是休息日了,每到休息日,安琦都是儘可能擺脫同學的邀約,安靜地在家待著,說是要在家努力學習,其實就是不想為了無聊的遊戲機或者是什麼汽水兒冰淇淋在大馬路上閒逛。
很多同齡人覺得新鮮的風景和事物,在她看來,仿佛都有一種陳舊感,短暫的新奇有趣過後,就成了無聊的代名詞,實在讓人提不起什麼興趣來。
與其跟著他們湊熱鬨,勉強自己投入進去,還不如不浪費那個時間,在家學習看書,哪怕是電視劇都好,不一樣的世界,有著不一樣的娛樂產業,尤其這個時候電視劇的質量非常不錯,編劇不腦殘,劇情不俗套,看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那一天,安琦就在家裡追劇,就她自己一個,喬溪去加班了。
喬溪所在的廠子加班不定時,有的時候單子多,就會在休息日加班,雖然加班卻並不算不上多麼忙碌,或者說喬溪早就習慣了這種忙碌,跟工友們說說笑笑,手上做著活兒,玩兒一樣就把工作完成了,之後再結伴去食堂吃飯,同樣有說有笑,很是輕鬆。
因喬溪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並不覺得累,她還提前給安琦留好了剩菜,讓她第二天熱熱就能吃。
安琦就是在熱飯的時候聞到味道不對勁兒的。
她當時沒多想,還覺得是不是自己聞錯了,誰能想到呢?她實在是在安全方麵缺了根弦兒,等到發現不知道哪裡的煙火氣兒直往家裡竄的時候,還遲鈍地以為是樓道之中有老太太或者小孩子在弄木柴燒爐子。
這種事情以前有過,也曾弄得滿樓道的煙,所以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裡,還想著不知道又是誰家,恐怕又是嫌煤氣貴了。
不然就是小孩子鬨著玩兒,覺得燒柴火好玩兒,也不用特意劈開的乾柴,撿些木頭棍子燒就可以了,因為不是太乾,有的時候煙塵還會格外地大,但對小孩子來說都無所謂。
安琦就見過有孩子在樓道緩步台那裡偷偷烤小鳥烤螞蚱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了,反正當時有模有樣的,就像是拿著小碗小筷子過家家一樣,看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樓道的緩步台那裡還總有人存放一些煤球,快要過冬的時候,總是壘得跟牆似的,又怕彆人偷拿,還會用塑料布罩上,用塑料繩綁著之類的,地上總是殘留著一些煤渣,黑乎乎的,腳踩過去,到家門口都要跺跺腳,免得把煤渣帶進了屋子裡。
因覺得煙味兒難聞,安琦打開了窗,又進沒有煙的裡屋去了,等到後來發現煙往裡屋冒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
打開門,客廳裡已經全都是火了,晃著眼的一片紅,連門那裡的通道都堵住了,臥室沒有足夠的水,安琦隻是用水杯之中的水打濕了手帕捂在口鼻處,然後又用暖水瓶之中的熱水衝著臥室門到大門的地方潑,想要澆出一條通道來,也果然有了一條通道,正當她準備悶頭往外跑的時候,一道人影從火光之中衝過來,來到她麵前,拉著她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