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姥姥還在不遠處走著, 喬棟澤就沒有跟安琦多說,留下一句“飯後說”,就直接快步向前, 手中轉著的球被拍在地上, 猛地一下彈起老高, 讓喬姥姥笑嗬嗬地“哎呦,這麼高”,像是還在哄小孩子一樣。
等到飯後, 女人們,哪怕是不愛動的周霞, 也跟著端盤子往廚房放,隻不讓安琦動,喬棟澤就拉著她出門,樓房不遠處, 幾座樓的交口有個健身角一樣的地方, 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立在那裡的雙杠, 夏日的時候,經常有孩子翻到雙杠上躺著看天。
旁邊兒的槐花樹又高又大, 仿佛真能撐起一片天一樣,喬棟澤拿著杆子, 讓安琦拿著塑料袋,他直接衝著這顆勉強算是長在自家門口的大槐樹下手,不斷地攀折上麵的槐花。
“再不摘就不好吃了,你拿了回家做著吃。”
喬棟澤伸長手臂,努力往上舉著杆子,看起來因抽條而顯得纖瘦的身板兒,格外有力量, 一時間在安琦眼裡都顯得高大了許多。
比起其他的兄弟,安琦跟喬棟澤的關係跟親近,兩個孩子小的時候還是一張床上睡過的。
兩人年齡相差不大,安琦總想著當好姐姐,可小時候為了當好姐姐做出的烏龍事也不少,比如說看著喬棟澤午睡踢被子,就想給他蓋被子,可他總踢,身體小小的安琦為了壓被子,很是氣惱地連被子帶人一並壓在喬棟澤身上,不知道是她太瘦弱,還是喬棟澤睡眠質量太好,竟是都不帶醒的,然後稀裡糊塗,兩人就那麼疊著睡了個午覺。
醒來後喬棟澤才發現自己好像被欺負了,也沒哭,隻在後來枕著安琦的肚子睡了一覺,睡得安琦總撥弄他的腦袋。
年齡相差不大,小時候也就有一起玩兒的經曆,小孩子似乎總是愛跟著大孩子身後跑,安琦不愛動彈,喬棟澤就跟著樓裡的其他大孩子跑來跑去,有一次被人推了一把摔了,他還沒怎麼樣,被正好看到的安琦扶起來,扭頭就去跟那個推人的孩子理論了。
嘴皮子一動,硬生生不動手把人說哭了,那也是安琦難得的高光時刻,後來被一群孩子用莫名敬畏的目光看著,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自然,安琦也有被喬棟澤這個小屁孩兒護著的時候,頑皮的男孩子在小時候總是愛捉弄小女孩兒,安琦平時安安靜靜,像個洋娃娃似的,就有男孩子想要拿毛毛蟲捉弄她,被喬棟澤提前給阻止了不說,還找了更厲害的毛毛蟲報複回去了。
為了捉毛毛蟲,自己手上也被蟄了,手指頭紅腫著,還叫罵:“你敢動她看看!”
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情況下,竟也在這一片兒闖下了赫赫威名,既安琦一說成名之後,喬棟澤也是一戰成名,憑著一隻毛毛蟲奠定了自己的地位,順帶也讓附近同齡的男孩子不敢找安琦玩兒了。
也是那次事件過去好久,安琦才想到自己想要從小培養一個竹馬的計劃看來是不太可行了。
不過也還好,要不然,想想小竹馬把鼻涕蹭在袖口的邋遢模樣,安琦恐怕隻能把對方當個弟弟。
“好啊。”安琦笑吟吟答應下來,等到喬棟澤摘下一串來,她就張開塑料袋等著那槐花落入袋中。
不一會兒,袋子就裝得滿了,喬棟澤也沒回去,拿著杆子靠在雙杠一側跟她說起了自己的賺錢手段。
比起安琦現在才想到賣廢品賺錢,喬棟澤早就想到了,不僅想到了,還早早就做了,隻不過為了能夠把這部分額外的零用錢留下來,他做得並不明顯,還在外麵積攢了一個秘密基地專門收藏舊書本舊報紙之類能夠賣錢的廢品。
因為怕被拾荒的發現,順手牽羊,他還專門給那個秘密基地換了一把鎖,鑰匙就夾雜在一串門鑰匙之中,也沒人發現。
現在說給安琦聽,還有些炫耀,“那些寒假作業暑假作業,老師看都不看,一遝子一遝子,直接就賣破爛了,還有人主動去學校收,我就要回來,老師也不看,我就順手多拿幾本,一點點積攢起來,就是沒什麼時間去廢品收購站,附近那個太黑了,見我年齡小,就不給價,我被騙了幾次。”
給彆人是一塊,給自己是八毛,有的時候就給五毛,知道差價的喬棟澤氣得都想去砸人家攤子,還想過給那個收購站放一把火。
那個收購站不是什麼正經的房子,就在居民區裡麵,一個上無遮擋的院子,遠遠看,像是個垃圾站一樣,啤酒瓶子都能壘成一麵牆,還彆說,挺有藝術感的。
這種地方的防火,可想而知,紙殼子舊書本什麼的,很多時候都在外麵放著,就簡單罩了一個塑料膜,不要說故意放火,就是哪裡飛點兒火星子進去都不得了。
收廢品那個男人就住在院子裡一角的低矮平房裡,陰沉沉的,頭發都打結,看著像是才從拾荒者升級沒多久。
也就是這樣的外形,讓喬棟澤息了放火的念頭,就當施舍乞丐了,心裡這麼想,他就痛快多了,隻以後再也沒去過那裡賣廢品,可不去那裡,又去哪裡呢?
這種事兒,他連自己的小夥伴都沒告訴,完全是一個人悄悄乾的,於是消息也不靈通,不知道哪裡還有收廢品的,同齡的孩子,關注這個的也是少數,他又不好直接問喬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