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發生的事情, 安琦沒有隱瞞喬溪,她習慣了跟喬溪分享這些生活之中的瑣事,一開始是喬溪追著問, 後來是她願意說,如果說得夠多就能夠讓喬溪感覺到開心和幸福,那她願意說兩遍。
於是, 晚上的時候,躺在床上等待睡眠的時候, 安琦跟喬溪講起了這件事的後續。
“你怎麼知道不是俞缺偷的錢?”
喬溪詢問的話語之中夾著幾分好笑,自家女兒就是太單純了,總是以貌取人,可不是好習慣。
她見過樓上那兩個孩子, 雖然對人的態度有些奇怪, 但不得不說,長得挺不錯的,而對這樣長得好的人,通常都會抱有更寬容的心態,也是難免的。
便是喬溪自己, 也改不了這一條, 但對女兒,她就希望她能夠更周全更細心, 更……不要受騙。
“我哪裡知道啊,我隻是希望他不是, 他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偷錢的人, 而他的反應,也確定了我的猜測,八成不是他偷的錢。”
安琦翻了個身, 回憶著她說出那句話後俞缺的反應,又想到那日羅鶴說丟了錢的時候他的反應,心中的把握莫名多了幾分。
“那他爸為什麼要承認,還賠錢了?傻嗎?”
喬溪這話直接把安琦問了個啞口無言,是啊,誰家會有這樣的父親?就算是不信任自己孩子的人品,多少也為了那四千多錢掙紮一下吧,誰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這麼容易就賠了啊?
像是有些苦惱地一揚手臂,搭在了枕頭上,壓住頭發的時候還“嘶”了一聲,“我也不知道,好奇怪啊,我總覺得俞叔叔的態度古古怪怪的,你看,一般人謙虛的話,不都是彆人誇獎自己孩子,然後自己才說自己孩子其實也不那麼好,隨便列舉一兩個不大不小的缺點嗎?”
說到這裡,安琦仰頭往喬溪這裡看了一眼,“像是你,就總是說我馬虎,我也沒有很馬虎嘛!”
知道是謙虛之言,可總是被那樣說,心裡還是有點兒怨念,虧得是親媽,要不然還真的以為對方很嫌棄呐。
“可俞叔叔就不是,他好像總是主動跟人說自己家的孩子有多麼多麼不好,好像攤上這樣的孩子他很倒黴似的,奇奇怪怪的。”
安琦總覺得俞叔叔這個行為不好,可到底也是人家的親爸,說不定就有那種,非要口頭把自己兒子貶低為“狗兒子”,就為了讓彆人聽不下去然後拉高評價,多誇自己兒子兩句?
喬溪微微皺眉,安琦不說她沒覺得,說起來,她好像真的也聽到過幾次,明明他們才搬來沒多久,可俞缺這孩子的名聲就很糟糕了,周圍的鄰裡鄰居,也覺得那孩子陰沉沉的不討喜。
可第一眼的印象,雖然也覺得奇怪,卻也沒覺得他有這麼糟糕啊!
“這次偷錢的事情都傳到咱們樓裡了,還不知道以後彆人都怎麼看那孩子,如果真的不是他偷的錢,那可真是……唉……”
喬溪歎息一聲,她對此持懷疑態度,她也沒親眼瞧見,不知道是誰偷的,不好下定論,可作為和俞缺朝夕相處的人,他父親才是說話最可信的那個吧。
安琦微微皺眉,她還沒想到這裡,可轉念,是啊,這片兒好些學生都跟她一個學校,還有一個班的,他們把消息傳回來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啊,她自己都跟喬溪說呐。
家長和家長之間也是要交流的,到時候不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樓上,俞家冷冷清清。
俞缺安靜地收拾好書包,把書本和紙筆都收進去,拉上拉鏈,把書包放在椅子上,在一旁男人含笑旁觀的目光下,十分乖覺地拉開一個木頭櫃子,鑽了進去,抱膝坐在裡麵。
櫃門關上,外麵的燈光也隻能從縫隙泄露進去一絲,鐵鏈子的聲音,然後是上鎖的聲音。
鎖上了。
男人鎖好了櫃門,輕輕拍了拍,直起身來,關了燈,去了一間房間休息,房門關上,能夠聽到插銷的聲音,他一向是鎖門睡的。
噌噌噌,有窸窣的聲音慢慢靠近,俞缺知道是妹妹,她還在外麵,在一片黑暗之中,在男人離開之後才敢悄悄靠近,來到櫃子旁邊兒,她不敢說話,也不敢發出大的聲音,就用指甲輕輕地剮蹭木板,一下一下,細小的聲音像是在刺激著神經。
俞缺摸出隨身的刀子來,不時在她剮蹭木板的時候在裡麵回應著剮蹭一下,這是屬於他們的暗號,直到外麵沒有了聲音,俞缺就靠著那一麵木板,仿佛能夠感受到隔著木板的屬於妹妹的體溫,閉上了眼睛。
這是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