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卻美食外,章之微還發現土生葡人的容貌的確不錯,輪廓繡眉,膚色略深,眉眼含情俏皮,笑起來又有嬌憨之態,看上去早熟而多情。有日遇到一迷人性感的土葡女性,攀談後才發現,對方竟和章之微同齡,甚至比她還小兩個月。
完全瞧不出。
陸廷鎮教章之微最多的,還是待人接物。吃飯喝茶,遇到熟人,必得打聲招呼。也毋需多談,“近期可好”“許久不見”“改天再聯絡”,三句話就足夠應付所有場合。
章之微不理解:“這種無意義的談話隻會浪費時間,除讓我葡撻變冷外,再無增益。”
說這話時,她一手握士多中購來的汽水,另一隻手捏著剛買來的葡撻,嘗試和陸廷鎮辯論“無用社交是否應被摒棄”。
陸廷鎮未置可否:“三句話而已,有助聯絡感情。”
章之微咬了一口葡撻,她不服氣,偏要辯解,陸廷鎮已然壓住她後腦勺,去勾她口中葡撻,細嘗後,在章之微紅彤彤臉色下,與她講道理:“瞧,我嘗了你的葡撻,三句話,它仍是熱的。”
章之微臉更熱。
她轉過臉,瞧著不遠處懶懶散散站立的麗人,低聲說:“反正陸叔叔永遠都是正確。”
章之微不情願地承認,成年人少不得這種無用社交。酒桌茶館相會,也得過去坐一坐,忌諱久留,三句話客套結束就走,人稱之為“轉台子”。章之微尚還未掌握這項技能,不過是陸廷鎮“望女成鳳”,認定她一定能遊刃有餘地處理這些。
偶爾也有意外,有些事情要去賭場中談,章之微當然不會跟隨。且不說她年齡,陸廷鎮也不準她去這等魚龍混雜的地方。陸廷鎮這次過去,另帶了心腹,反倒是將老四和烏雞留下來陪她玩。
說是陪同,其實更像監護,防止她貪玩亂跑。澳門和港城不同,不是陸家的地界,倘若出什麼意外,找回也是一項費氣力的事情。
章之微百無聊賴地依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喝奶茶吃多士,這時下午小食最佳拍檔。隻是夜間吃仿佛失了原本的滋味,不確定是酒店咖啡室大廚手藝不精,還是她偏愛那些廉價的味道。嘗來嘗去,還不若人擠地窄的街角茶餐廳做得好味。
她隻吃了幾口便丟到一旁,問烏雞:“賭場好玩嗎?”
“好玩,”烏雞興致勃勃,與她講,“渴了餓了,還有’不夜天’伺候,中餐也好,西餐也行,隨便你選,24小時不打烊。乏了累了,還有桑拿池,按摩床,負責按摩的女郎,嘖嘖嘖,身材火辣,會拿眼睛勾人呐。”
章之微雙手托著腮,問他:“烏雞哥,還有其他解悶的嗎?”
“當然有,”烏雞神神秘秘,“走廊上還有歡場俏妞和你打招呼,吹口哨,拋媚眼……她們懂規矩,不能動手動腳地拉客人。要是看上,就帶她們去樓上客房——”
“烏雞!”
老四端了水果進來,恰好聽見這一句,嗬斥他:“你和小姐說這些做什麼?”
“沒事,”章之微說,“我想聽。”
她想聽,烏雞卻不敢再講了。老四臉色不好,叫了他出去,要與他單獨聊聊。
章之微讀報,越看頭越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袋中鑽。她胸口酸澀不平,明知陸廷鎮來往多次,去了也必定不會被美色蒙蔽,但烏雞描述的那種環境讓章之微不高興,很不高興。尤其,烏雞還用習以為常的語氣講出來,章之微早知他們是什麼脾性,和原先的阿曼一樣,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們對這種爛而汙濁的生活方式習以為常,或許命運動亂,他們也不去希冀什麼以後,更不消說娶妻生子……
章之微都明白,她隻是難過又煩躁,卻無法探究情緒來源。
正不安,章之微聽見電話鈴響,她撲過去,鞋子掉了一隻也不低頭,一隻腳站在地板上,拿起聽筒,歡欣雀躍:“陸叔叔——”
“你?”
不是陸廷鎮,聽筒中的聲音有些失真,章之微冷靜幾秒,才聽出那人聲音:“張媽。”
是陸宅的張媽。
她不冷不熱地問:“陸先生呢?”
章之微說:“出去和人談生意。”
“幾時歸來?”
“我不知。”
“那你轉告他,”張媽說,“老爺請他即刻回電。”
“好的,再見。”
“再見。”
聽筒落下來前,章之微聽她細微嘀咕一聲,輕飄飄的。
“老臥底養的小女表子。”
作者有話要說:啵啵啵~
我看看計劃表,大概下一章會慢慢覺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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