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姿態閒散,打量著走過來的葉諳,唇角弧度似笑非笑,自帶一種風流散漫的氣質。
“謝朔,不夠意思啊,結婚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
“你怎麼來了?”謝朔在一旁坐下。
“這不是有段時間沒見了嗎?過兩天我要去國外待一陣子,走之前來看看你。”
男人轉向葉諳,“不介紹一下?”
謝朔停頓了一下,言簡意賅地說出兩個字:“葉諳。”
男人看著葉諳,勾唇一笑:“弟妹好,江時衍,謝朔的大學同學。”
葉諳微微笑著頷首:“你好。”
江時衍又笑:“早知道弟妹在家,我就該帶份見麵禮過來。”
這人跟謝朔簡直不是一個畫風,葉諳剛和謝朔鬨了不愉快,心裡還堵著,見兩人關係似乎不錯,識趣地沒有多呆,起身道:“你們慢聊,我去切點水果上來。”
女孩子語聲溫柔,似春風過水。
江時衍的目光落在她離去的背影上。
入眼一抹淡色,身姿窈窕,烏發溫順地攏在一側。
“這麼漂亮的老婆,謝朔,你豔福不淺啊。”
江時衍向來愛美人,他說漂亮,那自是不差,謝朔耳邊突然閃過一句話——“我確實長得挺漂亮的,性格也不錯,不然我們先處著試試?”
他神色未變,也未作評價。
“最近怎麼樣?”說笑兩句,江時衍終於認真了些。
謝朔淡淡道:“老樣子。”
江時衍看著他黯淡無光的雙眼,想起他曾經的模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就說一聲。”
“暫時不用,謝了。”
“那場車禍……你查過沒有?”江時衍忽然又問。
謝朔蹙起眉頭:“找人查過了,沒查出什麼。”
難道真是意外?
江時衍眼底掠過一絲疑慮,十指交叉,動了動大拇指,思忖著什麼,須臾,又道:“你也彆老在家呆著,有空出來跟大家聚一聚,都一年沒見你露過麵了。”
謝朔想起剛剛和葉諳的爭執,沒應聲。
沉默兩秒,他轉移了話題:“去國外乾什麼?”
江時衍往後靠了靠,一臉的疲憊:“海外市場那邊出了點問題,要我過去處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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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衍沒有呆多久就離開了,謝朔送他到了樓下,不過還是沒有邁出大門。
被江時衍這麼一打岔,葉諳和謝朔僵持的局麵暫時緩和,恢複正常。
葉諳沒再計較先前的事,挽上他的胳膊,好聲好氣地磨他:“下都下來了,出去走走好不好?就一會兒。”
誰知,謝朔依舊郎心如鐵,毫不猶豫地扒拉開她的手,轉身往回走。
葉諳:“……”
葉諳剛平複下去的火氣再度冒了上來,恨不得直接把他打暈拖出去。
謝朔上了樓,沒再去書房,而是回了臥室。
葉諳剛想跟著進去,突然接到了葉遠年的電話。
他先是慈父心泛濫地關心了一番葉諳的婚後生活,隨後又問她,什麼時候有空,同謝朔一起回家吃頓飯。
葉諳無力吐槽,他現在連大門都不肯出,還陪她回葉家吃飯?做夢比較快。
她沒忍心打擊葉遠年那顆脆弱的中年玻璃心,敷衍道:“這個要看謝朔方不方便,回頭我問問他。”
電話那頭,葉遠年忽然問:“諳諳,你是不是在怪爸爸?”
葉諳頭皮一麻,預感他又要開始長篇大論,忙道:“沒有,我過得挺好的,您彆多想——他叫我了,我先掛了,回頭再聊。”
不等葉遠年再說什麼,她飛快掛斷了電話。
日光漸盛,照入陽台內,她握著手機,立在原地,短暫地怔忡了一秒,轉身往臥室去。
一進屋,看見謝朔坐在沙發上,死氣沉沉的模樣,葉諳心口登時又一堵。
“你到底跟不跟我出去?”她問。
謝朔仍舊沉默,沒理她。
葉諳徹底忍不住了:“你是打算這樣關自己一輩子嗎?我知道,你眼睛看不見,心裡難受,可你這樣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什麼都不管什麼也不問,能解決問題嗎?”
結婚以來,這還是葉諳頭一次毫不避諱地在他麵前戳破他眼睛瞎了這個事實,之前她一直都避免提及,甚至連相關的字眼也有所注意,就怕傷到他自尊。
但有些事,一味地逃避,根本不是辦法。
傷口腐肉,隻有挖出來,才能新生。
“爺爺年紀那麼大了,身體也不好,還要天天擔心你,你就不能振作一點?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萬一哪天能治好呢?”
謝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修長的手指蜷了蜷,手背上青筋畢露。
他緊繃下頜,終於沒再沉默:“我記得,我們婚前有過約定,互不乾涉。”
又是這一句。
彆的記不住,這種事情倒是記得清楚。
葉諳嗤笑一聲:“是嗎?我有說過這話?什麼時候說的?有錄音嗎?有白紙黑字簽過協議嗎?”
謝朔臉一黑。
葉諳雙臂環胸,看著他,決定將無賴耍到底:“退一萬步講,我就算說過又怎麼樣?口頭約定的事,我現在反悔了,不行嗎?”
這幾年,謝朔在商場上應對過形形色色的合作對象,還從沒遇到過像她這麼理直氣壯耍無賴的人。
他陰沉著臉,重新切入到一言不發模式。
“我再問最後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出去?”葉諳提高了聲調。
謝朔仍舊沒應聲。
——看來不下點猛藥是不行了。
葉諳突然幾步上前,直接坐到了他大腿上。
謝朔還沒回過神,一股女人香就迎麵而來,懷裡多出一個柔軟身體。
葉諳抬起胳膊,勾著他的後頸,身子往前一傾,紅唇湊到他唇邊——
“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