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緊隨其後,紛紛上前打招呼。
謝朔一一回應,隨後進了裡麵的病房,他看不見,隻能聽謝予然同他說情況:“醫生說,暫時沒什麼大礙,不過需要靜養,最好住院觀察。”
外麵又響起幾位高層的說話聲,像是因為什麼事情起了爭執。
謝朔蹙了蹙眉,衝謝予然道:“你先在這裡照看著,我和他們回趟公司。”
聽見這話,謝予然麵上閃過一絲意外,愣了愣,應道:“好。”
謝朔走出病房,幾位高層立馬停下了爭執。
氣氛陡然嚴肅起來。
謝朔雖然久不露麵,但積壓的餘威尚在,葉諳站在他旁邊,明顯地感覺到了大家對他的忌憚。
一行人出了醫院,各自上車回君明集團總部。
上車後,謝朔十指交叉,靠著真皮座椅,雙眼微闔,似是在閉目養神,又像是在思忖著什麼。
葉諳還是頭一回親身經曆這般陣仗,未免有點緊張,一改平日的聒噪,安靜地坐著,一雙素手交疊擱在腿上,十指白皙如玉。
她原本以為,謝朔會讓她留在醫院照看謝柏言,沒想到他竟然留下了謝予然,選擇帶她去公司。
是看中她什麼都不懂,可以當個花瓶養眼麼?
但他也看不見呀。
車內寂靜無聲,空氣有些窒悶,她的手不自覺地往下滑了滑,這一滑,恰巧碰到他被西褲包裹的大腿。
男人睜開眼,朝這邊微微側頭,睫羽纖長,眼底幽深。
葉諳:“……”
葉諳小心臟一顫,慌忙收回了手,假裝無事發生。
結婚這麼久,她還從沒在他麵前這麼氣弱過,感覺自己突然從作天作地的小妖精變成了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白兔。
謝朔等了片刻,沒等到她開口,淡聲問:“有事?”
葉諳立馬搖頭,搖完才反應過來,他看不見。
她穩下心神,問道:“你是要回公司開會嗎?”
謝朔淡淡“嗯”了一聲。
葉諳本想問他“那我待會兒要不要回避”,話到嘴邊,又覺得多餘,他想讓她回避,自然會開口,她安心跟著就是。
一路上,葉諳沒再出聲。
初夏的風帶著一絲灼熱,穿過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兩側高樓林立,藍天白雲均淪為背景。
日光斜照,車身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最後停在君明集團總部地下車庫。
鐘覆打開車門,高跟鞋落地,葉諳先行下車,而後伸手去扶謝朔。
男人從車上下來,身形挺拔,一抬眼,有種浸潤在骨子裡的迫人氣場。
葉諳挽著他的胳膊,扶著他往裡。
雖然她此刻內心宛如小白兔一樣忐忑,但好在生了一副明麗張揚的相貌,挺直脊背,端出高貴冷豔的姿態,勉強也能鎮得住場子。
集團內部,相關工作人員臨時得到消息,一個個手忙腳亂,神情緊張。
“叮”的一聲,高層專屬電梯門開。
一行人浩浩蕩蕩穿過走道,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內,巨大的屏幕剛剛亮起,落地玻璃牆流光溢彩,幾乎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中間是一塵不染的會議長桌,身著職業套裝的助理們上前,拉開座椅。
葉諳扶著謝朔在主座前坐定,其他人才各自入座。
主座上隻擺了一把椅子,葉諳掃視一圈,覺得自己委實有點多餘,正打算跟謝朔說自己出去等他,鐘覆已經讓人添了一把椅子,放在旁邊。
“……”
葉諳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一抬眼,對上許多道陌生視線,頓感壓力山大。
之前,她一直安靜地站在謝朔身邊當陪襯,也沒有吸引太多的注意力,但現在場合一變,她位於主座,大家的目光便都集中了過來,眼神裡帶著明顯的揣度意味。
謝朔結婚的事,並未對外宣揚,所以在場有些人剛開始甚至以為她隻是專門照顧謝朔的護工。
這麼嚴肅的會議,她摻和進來是怎麼回事?
葉諳神經緊繃,天人交戰了幾秒鐘,最終還是決定回避。
她湊到謝朔耳邊,小聲問:“我出去等你?”
溫熱的吐息拂過耳際,謝朔似乎這才意識到她的存在,停頓了一下,低聲喚鐘覆:“帶夫人去休息室。”
鐘覆應下,領著葉諳到了休息室,安排一位女秘書留下照料,隨後返回會議室。
葉諳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坐下,感覺整個人一鬆。
穿著職業套裙的女秘書泡了一杯茶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不動聲色地暗暗觀察著她。
她們這位謝總以前在公司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沒想到悶聲不哼就結了婚。
這可是公司頭號大八卦!!!
葉諳不習慣有人看著,學著謝朔的模樣,抬頭淡淡道:“你去忙吧,我一個人坐會兒。”
“夫人有事隨時叫我。”女秘書按捺住心下的好奇,端出標準笑容,轉身出去,帶上了門。
葉諳徹底鬆懈下來,抬眼掃視一圈,從包裡拿出了手機。
與此同時,公司各層的茶水間裡,已經炸開了鍋——
“哎,你們剛才看到沒有,謝總回來了!”
“看到了看到了,我還以為我眼花了!”
“說清楚點,哪個謝總?”
“就是之前那位,不是小謝總。”
“真的假的?之前那位不是出車禍成植物人了嗎?”
“你這都是從哪裡聽到的小道消息,根本不準,我聽說是失明了,一直在治療,所以才這麼久都沒出來。”
“那他失明了,還能回來繼續管公司?”
“沒準已經治好了呢!剛才隔得遠,我也沒看清。”
“哎,我還看到謝總身邊跟了一個女的,你們說會不會是咱們總裁夫人?”
“不可能吧?沒聽說謝總結婚了啊!”
“謝總結婚難道還要通知你?清醒一點!”
“反正我覺得關係不一般,你們什麼時候見謝總帶女人來過公司?而且還挽著手,可親密了。”
“到底什麼情況?誰去打探打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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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裡,安靜無聲。
葉諳捏著手機,卻沒多少心思玩,既擔心醫院裡的謝柏言,更擔心會議室裡的謝朔。
他眼睛看不見,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得了那些一看就各懷鬼胎的老狐狸們。
謝柏言已經病倒了,他要是再……
正胡思亂想時,手機突然響了。
她隨意看了眼,隨即愣住。
屏幕上,顯示著一個許久都沒出現過的稱呼——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