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錘子一落, 這事就定了下來。

宋芸慧雖然之前隱約知道錢紅梅能判多少年,但她覺得可能會有變故, 但現在錘子一落, 這事就徹底定下了, 她不服。

她當庭表示會上訴。

周芳就拉著她道:“你彆激動, 六年雖然對我們來說是少了點,但法院這麼判是有根據的, 人家是自首的。”

本來這事公安局覺得最好還是私下裡調解比較好,隻是因為蔣家不願意才走流程的,而且現在陳大明又主動交待了所有的事, 所以六年加一百多的賠償金, 是正常範圍內的懲罰。

宋芸慧覺得陳大明還算是個男人,知道事情敗露了以後該交待還是交待, 該承擔還要是承擔,但錢紅梅剛才的話,讓她特彆的惱火。

他們陳家雖然曾救過誌文,但錢紅梅這十幾年做的事早就已經抵消了這份恩情, 現在她對陳家隻有恨。

“要不是被發現,他們能自首嗎?”她恨道,“他們自首不是因為良心發現,隻不過是沒辦法才把事情說了出來。”

“但如果上訴, 結果估計還是一樣的。”周芳道,蔣誌濤先前早就已經打聽清楚了,這事最多不會超五年, 後來他們也跟法官動之以情了一番,結果就是現在這樣,“要不晚上等老蔣回來你問問他?”

現在庭審要結束了,宋芸慧也隻咬著牙沉吟了下來,她其實也知道上訴的再判的幾率不大,她隻是不服氣,“我知道了。”

庭審結束後,宋芸慧直接走近錢紅梅,咬牙提醒道:“那給到蔣家的賠償金,還希望你能按時交付。”

被女人一提醒,錢紅梅就突然記了起來,看著她滿眸怒火,錢紅梅也氣得夠嗆,可她又不敢罵宋芸慧。

“宋老師,我好歹給你養了十八年的孩子,她白白嫩嫩的,也沒少塊肉,那陳大鎮也是你們的救命恩人,你為什麼死咬著我們不放?”她冷冷質問。

“白白嫩嫩是安安本來就長成這樣。”周芳道,“一事歸一事,陳大鎮救了誌文,當初我們也沒少給過一分錢。”

“他去世,喪事我們包了,孩子的費用我們也包了,誰知道你們半路做出這種臟事?”

錢紅梅噎了一會,“可我坐牢了,蔣家的錢也養了你家的孩子,你們為什麼還非要錢?我們上哪找錢給你們?”

一百八十塊啊,去哪裡搶?這城裡人都這麼不要命地搶錢嗎?

陳安安聞言心想,宋芸慧現在肯定很生氣,她說不定會罵人,這個想法剛過腦海,就聽到她的聲音道:“這筆錢是我十八年來的應得的!”

這一百八十塊對她來說遠遠不夠,如果可能,她一分都不想要,換錢紅梅坐二十年牢,讓她也受受苦。

“錢紅梅,你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活該你坐牢。”她氣得不想跟這個潑婦再說話,直接拉著陳安安道:“安安,我們回去。”

錢紅梅看著她凜然離去的樣子,立刻轉頭對身邊的兩個工作人員道:“同誌,能讓我跟孩子說兩句話嗎?”

她得好好交待這兩個孩子,彆什麼都給了蔣家。

那兩人想了一會就答應了,“兩分鐘。”

“謝謝啊。”錢紅梅說完,忙叫了陳玉蓉兩人過去問話,“陳大明呢?今天他為什麼不來?”

錢紅梅氣得要暈了過去,陳大明這個王八蛋,把她弄進來了後他自己就跑了,就連今天開庭他都沒有到場。

“長富病了,沒法來。”陳玉蓉道。

錢紅梅又問:“那玉婷呢?怎麼也沒來?”

陳玉蓉不好說玉婷也來了,隻是沒有過來旁聽,“她……”

“她去買東西了。”陳玉茵就直接道,“一點事都不懂,在家也不乾活,進城就想玩,我看早點把她嫁出去了。”

錢紅梅聞言憋了一肚子的氣,她的丈夫,她的小女兒,在自己開庭的時候,兩人竟然沒把這當回事?

陳大明也就算了,玉婷人都來了還不來看她?這小妮子一點事都不懂,看出去以後怎麼收拾她!

“那不行,得等我出來。”錢紅梅咬牙道。

陳玉蓉心想,等到六年以後,陳玉婷都二十四了,成了老姑娘了誰還敢要?她也想早點把陳玉婷嫁出去,好好磨一下性子,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娘,先彆說這些了。”她道,“我們現在怎麼辦?要賠償金一百八十元啊,我們上哪裡找這麼多錢給蔣家。”

一百八十元對陳家來說是什麼概念?他們想要賺夠一百八十元得不吃不喝四五年!能不吃不喝嗎?肯定不行的!

這是一筆巨款,哪怕她們兩姐妹去借也拿不到。

“什麼怎麼辦?”錢紅梅咬牙道,“沒錢就是了,他們要是去要錢,你就這麼跟你爹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現在她要被關六年,蔣家不僅不服,還想要把他們陳家掏空?這算是人做的事嗎?也太狠了!

陳玉茵知道家裡是有錢的,但如果把什麼都給了蔣家,那陳家以後怎麼辦?“那要是不給,行不行?”

錢紅梅冷哼兩聲,“我說了,要錢沒有,要命就讓她們來找我,總之不能給。”

“好了沒有?”工作人員提醒她。

“馬上了。”錢紅梅回頭笑道,然後又跟兩個孩子道:“你們一會記得去找陳安安,不能就這麼算了。”

“這錢不能給,記住了!”

陳玉蓉有些為難,但現在這樣子還是點了點頭,“等明天我們再去看你。”

錢紅梅被帶走後,兩姐妹忙走了出去,法庭周邊早就已經看不見陳安安的身影了。

“這讓我們去哪裡找安安啊?”陳玉蓉急道,“我們又不知道她住在哪裡?”

“追吧。”陳玉茵想了一會,直接跑出去,隻可惜街上半個人影都沒有,便轉頭道:“我知道她上學了,晚上去學校找她。”

周芳今天出來是開了車的,所以他們一出法庭就開車走了,法庭離蔣家不算太遠,車子開得快,十分鐘的樣子他們就回到了蔣家。

到家時已經過了十二點,兩個孩子跟蔣佩佩都已經回來了。

“怎麼樣了?”趙媽一看到三人進門就問道,“定下了吧?”

“六年。”宋芸慧麵色微沉,“還有一百多的賠償金,不過我覺得他們肯定是不想給這筆錢的。”

就錢紅梅那副樣子,給兩塊錢都覺得多。

“那要是不給錢怎麼辦?”趙媽蹙眉,“這錢紅梅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了,她自己也當媽的,難道就不會做個好人嗎?”

“做好人就不會偷彆人的孩子了。”周芳坐了下來,“要是這筆錢不給,那就叫法庭強製執行,她彆想逃。”

宋芸慧心裡也沒有底,陳家她是去過的,那家裡實在是有點破,看樣子想從陳家拿錢是有點難,所以她有些擔心,“這個我知道,但萬一強執行也沒用怎麼辦?他們有錢嗎?”

陳安安剛才出門的時候看到錢紅梅正跟陳玉蓉兩姐妹商量什麼事,她猜得出來估計跟這筆錢有關,正如宋芸慧所說的,錢紅梅肯定不想出這筆錢。

陳家是有錢的,之前霍然給的彩禮錢他們本來是打算給陳長富結婚用的,後麵這婚結不成,那筆錢應該還在。

“有錢。”她直接道,“當初我跟霍然結婚的時候,給了他們一百五的彩禮,這筆錢估計還有一百在他們手裡還沒花出去。”

話落,趙媽嘴裡嘶了一聲,陳家這是把安安給賣了啊,要不然現在鄉下誰結婚就開口要一百五十塊?難怪她會嫁給霍然。

宋芸慧之前也早就做了這樣的猜想,但現在聽著陳安安說出來還是心裡難受得要命,陳家不僅偷了她的孩子,還把她孩子再賣了一次!

天地間最沒良心的一家子東西!

“他們要是不給,我就上他們家去。”她氣得麵色發紫,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宋老師,你彆生氣了。”陳安安看著她安慰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現在也已經回來了,你不要把彆人犯下的錯拿來懲罰自己。”

“現在錢紅梅人也已經進去了,錢到時候我們跟他們拿就是了。”她又道,“總之你越生氣,說不定人家也正高興,她現在可能在想,她坐了牢能把你氣到也值了。”

“是啊,媽。”蔣佩佩淡道,“不用生氣,惡人有惡報,現在已經入冬了,她在牢裡還不知道過得多有辛苦。”

她今天有課,所以就沒有去聽旁聽,沒想到錢紅梅竟然判了六年,還要賠償那麼多錢,這下陳家該恨死陳安安了吧?

隻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找陳安安麻煩,如果會那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也是這麼想的。”趙媽道,“我們不跟她生氣,氣壞了身子還是自己吃虧,反正安安也回來了,我們得把日子過好了,三天兩頭去看她,告訴她咱們過得多好,氣死她。”

宋芸慧慢慢深呼吸,覺得自己反應也太過了些,雖然知道這樣不好,可是控製不住。

周芳笑了笑,“可彆去看她了,我們還浪費時間呢。”

霍邵玲聽著幾人對話,也不太明白他們到底在生氣什麼,但看著宋芸慧這麼生氣的樣子,她從電視機旁邊拿了根黃瓜洗好遞給宋芸慧,“吃個瓜下下火,上火也容易生病。”

周芳看著霍邵玲遞過來的黃瓜,噗嗤一聲,“你看看吧,孩子都知道你氣得不成樣了,太不值了。”

宋芸慧看著黃瓜,接了過來擦了擦,“我太傻了,我們今天應該高興才對,她也沒說什麼我就把自己給氣到了。”

“女人生氣會變老的。”霍邵東插了話,“你再生氣,就不好看了。”

宋芸慧噗嗤一笑,轉眸看著他,“你哪來的這句話?”

“我爸爸說的。”霍邵東很認真道,“他不惹安安生氣,所以安安現在越來越好看了。”

“喲,你還會誇人了啊。”周芳驚道,“我們家安安本來就好看,你爸爸不惹她,她也好看。”

霍邵東一愣,“不是的,是現在更好看了,她心情好了,胖了一點,臉上長肉了就好看多了。”

陳安安聞言一驚,忙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驚慌道:“我哪怕胖了?沒有啊?”

霍邵玲就道:“你不要聽他瞎說,你一點都不胖!”

“不是,她臉變圓了一點。”霍邵東盯著陳安安的臉,“臉胖了這樣才好更好看。”

霍邵玲哼了一聲,捏著霍邵東的手臂,“你才胖了,肚子都胖了一大圈,脖子也大了一圈,我們女孩子不喜歡你們男孩子說我們胖。”

霍邵東啊了一聲,“不喜歡啊?”

可是明明有肉才更好看,竟然不喜歡?

一眾人聽著兩人對話笑得花枝亂顫,宋芸慧忙道:“好了,我們不吵了,我已經不生氣了。”

她現在心情愉悅,覺得再去因為這件事煩心也是多餘,如果還要上訴,心情就更煩了,所以打算到此為止了。

“我們快吃飯吧,晚上叫寶君也一起來,咱們吃個好的。”她說完看著陳安安,“霍然能回來嗎?”

“我看他最近白天都不怎麼回來,部隊在忙什麼。”她又問周芳。

“我聽老蔣說要組什麼團,正在打算準備競技呢。”周芳道,“我就不知道是不是後勤也可以參加了?”

“什麼團?”陳安安沒聽霍然說過組什麼團,男人很少跟自己談部隊的事,估計也不方便。

“這我不也不知道,這是部隊的秘密。”周芳道,“我是醫生,也了解不了那麼多,你叔叔也沒跟我說。”

吃過午飯後,陳安安把兩個小孩帶回家,進了院門,就看到隔壁的院子裡站在一個女人在曬衣服,她伸手的時候,衣袖微微滑落,漏出她手臂上一大片的瘀痕來。

陳安安跟她打了招呼,準備走的時候,那女人叫住她,然後道:“上次不是故意不收你的菜的。”

她說完麵色有些尷尬,“是我們吵了,我男人他生氣了,所以就……”

“沒事啊。”陳安安道,這個女人雖然長相一般,但是說話還挺溫柔的,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怎麼回事,三天兩頭家暴她,“我們院子裡的菜正長得好,你要是需要的話,可以跟我說說。”

“謝謝,你太客氣了。”女人笑應。

陳安安又跟她聊了兩句後就回了家。

下午四節,是兩場平時的測試,考的是英語和社會發展史。

陳安安文科方麵沒費多少力氣,很快就答完了,雖然知道自己肯定拿不了滿分,但及格已經足夠了。

下了課,她跟馬冬英的雷玉珊一起下課。

三人結伴而行,出了校門,陳安安就看到了陳玉蓉兩姐妹站在門口看著她。

“你們先走吧,我還有點事。”她忙對兩個同學道。

“你乾嘛?”馬冬英不明所以,“不跟我們一起走。”

“有人找我了。”陳安安笑著看向陳玉蓉兩人。

馬冬英看那神色不太對勁,便問:“沒什麼事吧?”

“沒事,你們去吧。”陳安安看著那兩人走上來就道,“明天我給你們帶早上,就你們兩個帶。”

馬冬英見她這麼說話,也應了下來,“那我們走了,明天見啊,記得帶早餐啊。”

待那兩人走後,陳玉蓉走了上來,好聲好氣道:“安安,能跟姐姐談一談嗎?”

“大姐,有事你們直接說吧。”陳安安淡道,“我一會回家後還得給孩子們做晚飯,時間也緊。”

陳玉茵看著校門口人來人往,眸光清冷道:“陳安安,你現在還姓陳,你確定要在這裡說我們家的私事嗎?”

“確定。”陳安安聲音不悅,“你們有事快說好不好,如果說什麼要求原諒的話我沒辦法做到。”

聽著她生氣的語氣,陳玉蓉忙拉著陳玉茵,示意讓她彆再說話,“不是求原諒,安安,你也知道我們家是什麼情況,這一百八十塊肯定是拿不出來的。”

“我們就是想讓你體諒一下,這筆錢能不能跟彆跟我們要了?”

陳安安聞言一愣,她沒想到她們就直接找自己說了這事,“大姐,這筆錢是給蔣家的,我現在已經跟霍然結婚了啊,我是霍家的人。”

“這筆錢不是給我的,你跟我說有什麼用?”

女人的語氣僵硬中透中一點厭惡,讓陳玉蓉感覺有點不太妙,她本來以為她娘坐牢了陳安安會好說話一點,沒想到還是這樣的態度。

換做以前的陳安安,根本就沒這個底氣,也沒這種氣場,一個人不過就結了個婚,怎麼能變化那麼大?

“難道你說不要蔣家還非要不可嗎?”陳玉茵氣道,她知道陳安安什麼意思,就是想把自己從這件事摘出去,讓她們不要來找她。

但是可能嗎?不可能的,這件事的起因本來就是因為她。

“我娘已經得到報應了,你為什麼非要把我們陳家往死裡弄?”她激動上前,“那也是你住了十八年的家,還你跟你一起長大的哥哥,你太惡毒了,是不是陳家的人都死你了才開心。”

她的話很大聲,進出校門口的學生都頓住腳步,往他們身上投了好奇的目光。

陳安安並不覺得有什麼害臊,她朝陳玉茵走過去冷笑道:“你再大一聲點,告訴我們學校的同學,讓她們知道你娘偷了彆人的孩子坐了牢,你們不僅不認真反省反而還怪彆人對你們太狠!”

“這是什麼道理?臉皮這麼厚的嗎?你有沒有羞恥感?”

陳安安的話比自己的還大聲,陳玉茵直接噎住了,她罵陳安安惡毒,就是想讓她的同學都知道她是怎麼惡毒的,沒想到她竟然不怕還反過來罵他們?

陳安安上前,步步緊逼她後退,“這件事從頭到尾蔣家和我都是受害者,你們憑什麼現在以受害人的姿態來跟我哭?你要不要臉?”

陳玉蓉慌了,她就知道這辦法行不通,不僅陳安安沒受影響,反正更多人知道她們陳家是怎麼一回事。

她們好不容易打聽到了陳安安在上初中,又在這裡等了半天,不能什麼都不做就被趕走。

“玉茵,你瘋了嗎?”她上前將人拉到一邊,“我求你,你讓我跟她說吧,你們再鬨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

“姐,她是故意的。”陳玉茵唇角哆嗦,“她不想跟你談的,我還不如罵她來得痛快。”

不是她分不清現實,而是陳玉蓉分不清現實,陳安安很明顯就是不想跟他們談!為什麼還要拉下臉啊。

罵陳安安也痛快!

“我再問問。”陳玉蓉道,“你彆再說話了,彆弄得人儘皆知。”

她說完轉身便看到陳安安早就已經走出了一段路,她跟了上去,叫道:“安安,你等一下,你等等。”

陳安安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腳步,知道今天要是不說個清楚,他們肯定沒完沒了地等著自己。

陳玉蓉跟上她,急切道:“玉茵脾氣爆,她也是擔心家裡沒錢,所以急了點,你不要放在心上。”

陳安安轉頭,停下腳步看著她,“姐,我跟你說認真的,你想讓我去跟蔣家說不要這筆錢,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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