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長桌兩側,靜坐著妖管局與特管局的六七個高層,最前方的主位上,則是北京安全部門派來的負責人。負責人是個約莫五十來歲的老者,相貌端正,身板挺直,眉宇間有深刻皺紋,看著十分的威嚴。
應嶠二人敲門進來,眾人的目光就齊齊被吸引了過去。
當先進來的是挨揍之後十分老實的e窳,之後才是應嶠和泰逢。
老者站起身來,打量了一眼e窳,轉過頭對應嶠和泰逢道:“辛苦兩位了。”
應嶠略微點了點頭,沒接話。
泰逢見狀道:“分內之事。”
寒暄之後,兩人在留出的空位落座。
e窳則被隨意係在了會議室一角,大約是被揍怕了,它也沒敢對應嶠拴牛一樣的做法有異議。反而默默地往角落縮了縮。
主位上的老者先開了口,聲音沉穩威嚴:“人到齊了,就開始吧。”
“今年截至至四月三十日提交上來的案件,安全部門的同誌都做了分析統計。同比去年的數據,增加了有百分之五十。”
老者語速不快不慢,咬字清晰而有力。他頓了一頓,目光環視一圈,將在座眾人的神情納入眼中,方才繼續道:“……數據顯示,越來越多的非人類種族,開始活躍起來。”
“這並不是一個好的信號。”他沉重歎息。
他們腳踏的這塊土地,有五千年的悠久曆史。這五千年是屬於人類的曆史,其他非人種族幾乎銷聲匿跡。可若是再往前推,就會發現,浩蕩曆史長河之中,人類並不是唯一的主角。
神明、妖族、鬼物……都曾是這塊大地的主角,隻不過他們依次粉墨登場,戲幕落後,又黯然退場。
k們銷聲匿跡,但k們一直都在。
而且正在逐漸地蘇醒、活躍在這塊土地上。
“弘衍方丈夜觀星象,並未發現異常。”
先出聲的是大覺寺的道桁大師,他雙掌合十,念了一句佛偈,側臉看向身側的道士:“青雲道長那邊可有發現?”
“未曾。”青雲道長神色凝重地搖搖頭。
今年開年之後,各地事件頻出,玄學界早就意識到了反常,隻是幾位大師聚在一起夜觀星象,反複卜算,也沒能算出什麼來。
星宿如常,卦象大吉。
但越是這樣平靜,反而越是讓人不安。
玄學界沒有頭緒,眾人目光自然而然地轉到了妖管局眾人身上。
泰逢斟酌了一下開口道:“我看了今年遞上來的數據,開靈智的妖族數量也比往年要多了不少。但派人調查之後,並沒有發現異常。”
建國之後,因為種種原因,開靈智的妖族越來越少。看大數據,開靈智的妖族數量也是每年遞減的,但偏偏到了今年,忽然多出來不少剛開靈智的妖族。
妖族數量稀少,多一個同伴本來是值得高興的事,但許多剛開靈智的妖族未受教育不懂規矩,加上野性未退,因此而導致的衝突事件就變得越來越多。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在上古時就已經銷聲匿跡的妖族也開始出現。
今天被押過來的e窳,便是其中之一。
e窳原本是人麵蛇身的天神,但它因被另一位天神貳負殺死,死有不甘,怨氣凝結化為了人麵牛身的吃人怪物。因它性凶殘,早在上古時候就被斬殺。
如今早就該滅絕了的e窳忽然在江城現身,雖然還未來得及害人,但也足夠引起重視。
泰逢迅速將此事上報,才有了這次會議。
但大家一番商討,卻也商討不出什麼來。這事簡直毫無頭緒。
老者目光轉向應嶠:“應先生可有看法?”
一直未參與討論的應嶠這才抬眼,他的神色很淡,並無半絲焦急凝重,便顯得與會議桌上的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他緩緩開口:“沒有。”
老者歎息一聲,顯然對他這副模樣見怪不怪,他不再繼續詢問。搖了搖頭,神色微沉道:“如今沒有頭緒,隻能辛苦各位同誌多加留意。”
說完他又轉向泰逢道:“e窳情況特殊,需要帶回北京處理。”
泰逢對此並無異議,當場同老者身後的助手辦理移交手續。
手續辦完,這場短暫的會議便散了。
泰逢與應嶠一同乘電梯上樓,他們的辦公室在十樓。電梯裡隻有他們兩人,應嶠沉思著沒有說話,隻大拇指一直在摩挲手機屏幕。
泰逢雙手抱懷,滿臉懷疑地看著應嶠。
“你當真什麼線索都沒有?”
應嶠眼神瞥向他,又收回來:“沒有。”
然後便低頭發消息。
泰逢摸了摸下巴道:“我總有預感,這事背後不簡單。得發通知叫各分局都警惕點。”
“嗯。”
應嶠極其敷衍地回了一句,把剛才打得一段話刪了,又重新開始編輯。
被敷衍的泰逢很不滿意,擠到他身邊伸頭來看屏幕,隨即挑眉驚訝道:“你在跟誰發消息?”
應嶠脾氣可不算好,通常都沒有耐心發微信消息跟人掰扯,有事都是一通電話迅速解決了。泰逢跟他相識這麼多年,極少見到他這麼有耐心地跟人聊天。
“十樓到了。”
應嶠飛快熄滅屏幕,沒讓他看到屏幕上的內容。將手機揣進口袋,神情不虞地看著他:“你該滾了。”
泰逢不滿意地小聲逼逼:“你不下?”
應嶠沒理他,徑自按了關門鍵。
電梯門在眼前關閉,泰逢看著又往下行的電梯百思不得其解:“這麼反複無常,難道真是遲來的更年期?”
***
辦完手續,薑婪便和小黑一起出了大廳。
放在包裡的手機發出叮響,包裡的小狻猊把手機舉起來,道:“有消息。”
薑婪接過來一看,是應嶠發過來的消息。
[應嶠:剛才忘了跟你說,既然要假扮情侶,就要扮得逼真一點,在結束之前,我們都不找對象,以免出現感情糾紛。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