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而來的救護車打破了小區安樂祥和的氛圍。
救護車一路開進來停在主道邊,醫護人員匆匆下來,還未走近,就見遠處竹林裡一個女生衣裳淩亂地跑出來,她眼睛通紅,臉色卻是毫無血色的慘白。似乎遭受了什麼極其可怕的事。她咬牙悶聲不吭地往前跑,甚至有一隻腳沒穿鞋也顧不上。
在她後麵,遠遠有個男生追了出來。
有路人見狀還以為女生遇到了什麼事,剛靠近想問問她出了什麼事是否需要幫忙,卻聽她忽然驚叫一聲,急急打住腳步,不停尖叫著往後退:“滾開,都滾開!”
聽見動靜不明所以的住戶們呼啦啦地圍攏過來,有人好心詢問道:“出什麼事了?你彆怕,要不要幫你報警?”
“是啊,你先冷靜一點,我們幫你把人攔住。”
有人見後頭的男人氣喘籲籲地追上來,自發地圍成了圈,將女生護在後方。
熱心住戶們都關切地看著女生,但對方的神情卻越來越驚恐。一雙好看的杏仁眼瞪得暴凸出來,眼球幾乎快要突破極限從眼眶裡跳出來,無血色的嘴唇不停顫抖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有人隱約意識到她的狀態有些不對勁,試探道:“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這句話就像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女生陡然蹲下身,抱住頭將臉藏起來,發出歇斯底裡的尖叫:“滾啊!彆看我!彆看我!你們都滾!”
眾人愕然地看著她,有反應過來的人下意識退後一步,神情驚疑不定。
追趕的男生這時已經追了上來,他撥開怔愣的人群,想上前安撫。又因為前幾次都起了反效果而猶豫不定。
正巧這時醫生已經趕到,男生連忙招手呼喊道:“這裡這裡,是我打的電話。”
女生歇斯底裡的尖叫還在持續。高分貝的恐懼尖叫刺激著所有人的耳膜,醫生上前想要查看她的狀況,卻被女生驚恐地推開了,她眼裡充斥著決然,看向醫生以及周圍人的眼神仿佛生死敵人。
醫生向男生詢問情況,男生隻能將先前的情況大致說了說。
圍觀的住戶一聽是忽然發瘋,頓時神情各異,有消息靈通的說:“這是第三個了吧?精神病還能傳染的?”
“不是第二個嗎?除了今天早上那個,還要誰也發病了?”也有人不解道。
“十棟的一戶吧,好像是去看精神科時在醫院發的病,還傷了人,聽說父母正在想辦法做精神鑒定免責。”
住戶們交換著彼此知道的信息,神情難免有些驚駭。
好好的人忽然就瘋了,實在是有些詭異嚇人。
說話的空隙,醫生們已經用強製手段將女生按住,又快速給陷入狂躁的女生打了一針安定,然後將人抬上了救護車,神色疲憊的男生也跟了上去,救護車如來時般飛速離開。
徒留剩下的住戶們,猜測著這些人忽然發病的原因。
……
為了讓編的理由更加可信,薑婪下班後當真約了肖曉榆薛蒙還有張天行一起去吃燒烤。
肖曉榆本來是想回父母家補覺,但是薛蒙見她一臉鬱鬱,就拉著她一起出來放鬆放鬆心情。肖曉榆一想也是,因為睡覺睡不好,她這幾天情緒都很差,出來吃燒烤喝點酒放鬆一下,再去父母家好好休息,總比一個人憋著強。
三人就近找了個燒烤店,一邊喝酒一邊擼串,從天色微暗喝到了夜幕降臨。
吃飽喝足之後,其他人三人各回各家,薑婪則查了路線,坐車去了宏意小區。
剛在小區對麵的站台下車,薑婪就見一輛救護車從小區裡出來,轉彎駛入主乾道,往醫院駛去。
薑婪眼皮一跳,迅速過了馬路走進小區,就聽見有人正在討論剛才開走的救護車。
“又瘋了一個,這事是不是有點邪門啊?”
“才三個,也不算多吧?可能是現在生活壓力比較大。”
“那你是沒聽說,之前忽然發病的兩個,家裡都沒有精神病史,就好好的人忽然就瘋了。剛才拉走那個女生,從竹林裡跑出來的,大晚上去那兒估計是找刺激去的,結果瘋了一樣衝出來,她男朋友在後麵拚命追。”
“說起來也是有點怪,我這幾天睡覺也睡不好,不是做噩夢就是整晚失眠,有時候還感覺有人盯著我看……”
“臥槽,你也有這種感覺?我還以為是我睡眠不足產生幻覺了……”
討論八卦的人越說越覺得這事詭異,彼此對視一眼,有膽小的已經搓搓胳膊上豎立的汗毛,趕緊回家去了。
薑婪聽了個囫圇,深覺這次果然沒有沒有來錯。
他沿著小區的綠化道緩慢地走了一圈,仔細分辨著四周的氣息。
這個時間點,小區大部分住戶還沒有睡覺,單元樓的窗戶裡透出燈光,細微的人聲傳出來,是另一種獨屬於夜晚的熱鬨。
小區裡有十幾棟單元樓,薑婪一棟棟走過,最後停在了十三棟前。
十三棟亦是家家戶戶都亮著燈,偶爾會有貓狗的叫聲傳來,乍一看看上去,似乎跟其他樓棟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隻有仔細觀察後才會發現,其他樓棟是喧囂的、透著人氣兒的,所有的熱鬨都藏在靜謐的夜色裡,但你若仔細觀察聆聽,便能領會其中的熱鬨。
唯有十三棟,燈亮著,寵物也叫著,甚至還有不知道哪家傳出來的電視聲和音樂聲,看上去熱鬨,實則沒有半點人氣兒,虛假的熱鬨之下,是沉默,是死寂。
薑婪仰頭往上看,高高的建築物矗立著。夜幕將其籠罩著,在卡其色的樓體上投下大塊斑駁的陰影。
一片細碎的灰色絨羽晃晃悠悠地飄落下來,落在薑婪的鼻尖上,旋即消失不見。
薑婪皺起鼻子,伸手摸了摸鼻尖,眼睛便微微眯了起來。
他聞到了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