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婪手裡用了勁道, 那木偶人瞬間四分五裂,木屑飛散中飛快竄出一條細長黑影,妄圖順著他的小腿攀爬上來,卻被薑婪眼疾手快地捉住了。
黑影在他指間扭動, 身體細長如蛇, 但若仔細看,會發現這玩意兒的軀乾上還能模糊分辨出頭和四肢, 薑婪低頭聞了聞, 熟悉的水腥氣和船底那些水猴子的味道一模一樣。隻是這黑影的氣味格外淡,要湊近了才聞到一絲。
他盯著這細細長長一條的黑影,猜測這東西原本應該也是水猴子。隻是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凝練過了, 不僅能隱藏起氣息,身形也縮小了許多。比起普通的水猴子看著也要聰明一點。隻是再聰明, 也隻是一隻水猴子而已。
對他或者對海安都造成不了影響,鬨出這一出戲的人應該也知曉這一點,但他們還是要鬨出這一出, 又是圖什麼?
薑婪一時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黑影又還在手中掙紮扭動,他便不太高興地把黑影團吧團吧, 直接塞進嘴裡咽了下去。
又沒用又煩人,
不如吃了。
正好看見這一幕的海安;……
他遲緩地眨了眨眼睛, 聲音有些艱澀道:“你……剛才吃了什麼?”
“一個煩人小點心。”
薑婪沒注意他的神情,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道:“船夫是個傀儡,現在情形感覺像是早有預謀, 我們先撐船去其他地方看看。”
說著撿起船篙,就要撐船去其他地方瞧瞧。
隻是船一動,周圍的水猴子就紛紛圍了過來,它們扭曲的四肢攀附在船底,然後像疊羅漢一樣,一隻疊著一隻,在水中拖出一條長長的陰影。小小的烏篷船被它們牢牢抓住,竟然寸步難行。
薑婪拿船篙打了幾下,打掉了前麵的水猴子,後麵的又很快補了上來。
反複幾次後薑婪就不耐煩了,扭頭對發呆的海安說:“我下去把這些煩人的東西清理掉。”
“……”
海安立刻想到了那團被他吞下去的黑影,隱約猜到了他的“清理”方式。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看中的小奶狗進食時竟然如此粗魯。
他嘴唇艱難地開合,最後發出的聲音有些顫抖了:“你想……怎、怎麼處理?”
“吃掉就好了。”薑婪理所當然地說:“這些水猴子雖然有點腥,不過也不算難以入口。”
話音未落,他已經一個猛子紮進了水中。
漆黑水麵之下,幾十上百隻的水猴子如黑霧朝著薑婪圍攏過去。它們智力不高,隻憑著本能或者“命令”行動,薑婪在水下化出原形,用爪子把圍在身邊的水猴子薅到一處,然後團吧團吧,就塞進嘴裡囫圇咽了下去。
這些東西估計還沒來及吃人見血,雖然腥了點,但很純粹沒什麼雜質,薑婪吃它們就跟吃沒加糖的棉花糖似的,三兩下就吃了個精光。
等在船上的海安眼睜睜看著水下的那團“黑霧”越來越小,最後就剩下一隻紅瞳牛角的黑色巨獸。
海安:……
小奶狗的原形反差為什麼也這麼大?!
吃完小點心,薑婪化回人形浮上水麵,扒著船邊問海安:“我想去前麵看看,你是在船上等著還是跟我一起去?”
反正衣服都濕了,有船沒船都差不多。
海安憂鬱地歎了一口氣,對著薑婪那張十分合胃口的臉傷懷道:“我們的食譜差太多了,以後可能很難生活在一起。”
薑婪:……?
這人又在說什麼夢話?
“我的戀愛還沒開始,便夭折了。我現在很傷心,這些肮臟腥臭的河水會讓我的心情更加糟糕。”海安捂著胸口搖搖欲墜,於是乾脆在船尾坐了下來:“你能把我送到岸邊去嗎?”
他倏而彎唇一笑:“作為報答,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薑婪眼珠轉了轉,爽快道:“成交。”
“龍邴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龍亦,我聽說這次他也來了華國。而且他們似乎一直跟華國的某個組織有接觸。”
海安也並不吊胃口,將自己知道的告訴了薑婪:“什麼組織我不清楚,不過裡麵似乎都是你這樣的妖族。”
薑婪的臉色凝重起來,國內除了妖管局以外,他可從沒聽說過還有其他的妖族組織。
這次的事件果然是有預謀的。
“你知道他們要找的東西是什麼嗎?”薑婪問。
“不知道。”海安攤手,遺憾地看著薑婪:“如果我知道肯定會告訴你,我對待心上人可是非常坦誠的。當然,從現在開始,你已經不是我的心上人了。所以坦誠也到此為止。”
薑婪自動過濾了他的騷話,隻抓了重點,笑道:“謝謝你提供的信息。”
說完又叮囑他坐穩,然後一手拽住船頭的繩子,拉著烏篷船往岸邊遊去。
返回岸邊時,他們遇見了其他船隻。
這些船隻上的遊客仿佛絲毫沒有發覺到河上的異常,他們依舊神情沉迷地注視著麵前的白霧,時不時爆發出喝彩叫好聲。有的老戲迷甚至還會搖頭晃腦地跟著哼唱幾句,看那情形,分明是還沉浸在“打野台”的氛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