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嶠洗完手回來, 重新在薑婪旁邊的位置落座。
他的座位剛好就和海安麵對麵, 坐下時他又抬起眼皮掃了海安一眼,朝他扯唇笑了笑。
這個笑怎麼說呢?五分客氣加上五分敷衍, 下麵藏著的卻是十分輕蔑。
笑得海安渾身不舒服。
此時他已然確定了應嶠對自己的敵意。
他看了一眼正側臉和應嶠說話的薑婪, 大約也猜到了對方對他不友好的原因——對方多半是在介意自己追求薑婪的事情。
海安晃了晃酒杯,輕抿了一口紅酒。他向來奉行及時行樂的真理,喜歡的人便熱烈追求, 若是不喜歡了,也能毫不猶豫地放手。
對待感情他從來不拖泥帶水,薑婪和他在食物美學上的差異太大,他早就已經沒了超越友誼的想法。
但是應嶠的態度, 卻激起了他的勝負欲。
海安舔了舔唇, 笑道:“薑, 聽說長江的夜景非常不錯,今晚你有時間嗎?我想請你當我的向導。”
海安的要求並不過分,作為接待方,薑婪沒注意到他與應嶠之間的暗中較勁, 自然便一口應承下來。
他答應的太過爽快, 應嶠攔都沒來得及攔。
他抿了抿唇,藏起眼中的不快, 接過話頭道:“我之前一直忙於其他事務,沒能招待各位。既然今天正巧撞上了,擇日不如撞日,就由我和薑婪略儘地主之誼, 帶各位遊覽江城夜景。”
海安提出的遊覽江景顯然不包括其他人,應嶠三言兩句,就變成了訪問團的集體出行。
海安掀唇,碧眼裡流露出挑釁之色:“應先生親自給我們做向導,可真是三生有幸。”
應嶠與他眼神相碰,霎時火花四濺:“各位能玩的儘興就好。”
兩人相視一笑,空氣中暗流湧動,一時間桌上沒人說話,連杯盞碰撞聲都放輕了。
艾德是不願被卷入莫名的糾紛中,聰明地沒有說話。追隨海安的人類則是不敢出聲,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狴犴看一眼鬥誌昂揚的應嶠,再看看正在專心致誌解決餐後甜點的弟弟。頓時露出看戲的表情。
應狗這波拉仇恨的姿勢堪稱標準。
隻可惜打錯人了。
狴犴笑而不語,並不準備告訴他真相。
桌上短暫靜默的氣氛是被龍邴打破的。
他端著酒杯過來,憔悴的臉上是強擠出來的熱情笑容,但因為太過用力,就顯得格外僵硬和虛偽:“應先生,久仰大名,我對應龍一族神往已久,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心情不太美妙的應嶠掀起眼皮掃他一眼,酒杯穩穩擱在桌麵上,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你是來找我要簽名的?”
“?”
龍邴的表情一滯,一時竟然沒能明白他的意思:“簽名?”
應嶠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神情冷傲:“不好意思,仰慕我的人太多,我一般不隨意給人簽名。”
反應過來的龍邴:……
他臉上的表情幾番變化,連端酒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隻是如今情勢不由人,大哥還押在妖管局,容不得他隨意發作,他隻能假笑著解釋:“應先生可能是誤會了,我不是來要簽名的,我來找你是有些其他事情想要——”
“不是要簽名?”應嶠眉頭高高挑起,十足的傲慢地截斷了他後麵的話,他十分隨意地擺了兩下手:“那我們就沒有彆的事情可說了。”
說完一臉“你可以退下了”的表情,轉頭給薑婪倒了一杯紅茶。
被晾在一邊的龍邴臉都憋成了豬肝色。他倒是能忍,但是同他一起的龍躍年紀更輕,顯然受不了這樣的屈辱,憤怒道:“應先生,這就是你們對待客人的態度嗎?枉你們還自稱是禮儀之邦!我看也不過如此!”
應嶠輕描淡寫掃他一眼,嗤道:“我們有美酒佳肴招待心懷善意的客人,但對在彆人家裡耀武揚威亂吠的惡犬……那就隻有亂棍了。”
他的問話毫不客氣:“龍躍先生覺得自己是哪一種?儘可以對號入座。”
“……”
龍躍漲紅了臉,一時竟接不上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