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爪鉤堪堪觸及薑婪的衣服,便再不能往前一分。
他意識到中了計,立刻就要抽身,卻被圍過來的九鼎椒圖和江遲擋住了去路。
薑婪這時方才鬆開白遊的手臂,走過去拎著助理的脖子將人提起來打量:“鼠瘴就是你放的?”
之前經過廣場時和應嶠對了個眼神,他便領會了對方的意思。
——應嶠懷疑鼠瘴的控製者就混在人群裡。
被同化的鼠人並不聰明,它們隻剩下獵食的貪婪本能。但在周旋的這一段時間裡,應嶠發現它們從一開始的散亂無章,漸漸變得井然有序起來。
他便猜測控製鼠瘴的人必定就在廣場裡,而且很有可能就藏身在普通人之中,以便隨時調整鼠人的行動。
薑婪意會了他的意思,一邊裝作一無所覺毫無防備的樣子,一邊暗中觀察人群。
然後毫不意外地發現了助理的異常舉動。
鼠瘴入體便能逐漸同化人類,但它的同化並不是毫無無限製的,彆看鼠瘴凝聚在一起時如同大片霧氣,實則是它一粒粒細小的灰色水珠彙聚而成。這些水珠能悄無聲息地侵入人體,便是同化人類的根源。而這些水珠多少取決於鼠瘴同化的數量,是有定數的。
幕後控製者將範圍限定在廣場上,並且還有少部分人沒有被同化,就說明鼠瘴並不足以同化所有人。
但方才八角亭卻忽然有普通人被同化產生異變,唯一的可能便是控製者就藏在他們之中,故意製造恐慌打亂他們的陣腳。
雖然助理一直表現的老實無害,釋放鼠瘴時也很小心謹慎,但薑婪還是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間的異常。
他裝作不知,甚至故意給對方製造機會,不過是為了他自己露出馬腳而已。
助理臉色漲紅,嗬嗬怪笑了兩聲:“是我又如何?”
薑婪眯了眯眼,目光轉向白遊:“他是你的助理?跟了你多久?”
“是。”白遊神情頓時驚慌起來,他結巴地為自己辯解:“是新招來,應該不到一個月,還在試用期……”他又是無措又愧疚,連還在流血的胳膊也顧不上,聲音越來越低:“我不知道他是怪物,對不起……”
薑婪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又轉頭打量著助理,目光冷然:“最後給你個機會,把鼠瘴收了。”
助理眼珠亂轉,眼神透著狡詐:“你先放了我,我就收了鼠瘴。”他明目張膽地威脅:“不然再過一小時,這些人統統都會變成養料,壯大鼠瘴。到時候瘴氣範圍擴大,會有更多人被同化……”
見薑婪眼神越發冰冷,他又補充道:“你殺了我,鼠瘴失控,那些人一個都逃不了。”
他說完緊緊盯著薑婪,期待薑婪露出憤怒的神情。
然而薑婪卻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他朝助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向走近的應嶠,掐著助理的脖子把他舉高,語氣苦惱道:“不知道把他煮成湯,夠不夠一人分一口。”
語氣就好像抓到了一隻雞,擔心的雞湯不夠分。
助理:???
他微微慌亂,卻還是勉強維持鎮定道:“你殺了我,這些人都活不成!”
“哦?”薑婪扭頭看著他,似笑非笑:“我怎麼聽說耳鼠肉吃了能解百毒呢?”
“!!!”
助理驚恐地瞪大了眼,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他不明白薑婪是怎麼看破他的真身的,明明對方說過絕對沒人能看破他的真身。
應嶠看了看耳鼠,冷聲道:“不必浪費時間,抽了他的血就行,我有辦法。”
假做淡定的耳鼠終於慌了神,他猛地甩出長尾攻向薑婪,皮膚迅速覆蓋了防禦性極其好的灰色皮毛,與此同時尖銳的爪子襲向薑婪的麵部——
然而薑婪輕而易舉地化解了他的攻擊,抓住他的尾巴將他倒提起來。
此時助理已經完全變成了老鼠的模樣,倒吊著在半空中掙紮扭動,發出尖銳的吱吱聲,試圖讓鼠人來營救自己。
可薑婪的動作比鼠人更快,他五指成刀,在耳鼠的頸部一劃,耳鼠頓時身首分家,偏暗灰的血液頓時噴湧出來。應嶠一手吸取血液,一手平舉朝天,隻聽耳邊轟隆一聲驚雷炸響,烏雲彙聚,大雨頃刻而至。
耳鼠的血液如同水汽蒸發,快速融入雨水之中。廣場四周的瘴氣逐漸消解,那些被同化的鼠人茫然站在雨中,臉孔和四肢上灰色皮毛開始消退。
耳鼠的頭顱落在地上,還未徹底死透。
他目眥欲裂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乾枯,化成了一捧灰燼,忽然尖嘯一聲,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咬住了最近的白遊。
白遊驚叫一聲,拚命用腿去蹬他,耳鼠卻死死咬住不鬆口,暗紅的眼睛裡,逐漸失去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