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裡地動山搖,飛沙走石。
發現完全打不過蚩尤之後,江遲便轉變了策略,他仗著體型比對方小而靈活,不再正麵迎擊,而是繞著山穀中的巨石躲避,再抽冷子反擊。
習慣了巨大的獸類身體後,他的身形動作越發敏捷,不斷地帶著蚩尤繞圈子,屢次三番攻擊落空的蚩尤被激起了狂性,怒吼數聲,六隻手臂高舉揮舞著,朝著江遲奔去。
江遲一邊狼狽地躲避,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地形,眼看著蚩尤的身體終於從山穀出口前挪開,他心中一喜,眼神卻越發沉靜,他做了個假動作,用後頸上的一道傷換到了逃出去的機會。
顧不上身上的痛楚,江遲一出了山穀,就頭也不回地朝著前方急奔,身後發狂的蚩尤發出震天撼地的嘶吼,攜著摧山裂石的威視追了上去……
*
“嗷?”
正趴在山洞裡吃果子的薑婪一呲溜坐起身,豎起耳朵聽外麵傳來的動靜。
什麼東西在叫?
他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隱約聽見了兩道不同的吼聲,還有地麵傳來的隱約震顫感。
憑經驗來看,個頭肯定不小。
薑婪想著,就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又習慣性伸爪子在圓環裡掏了掏,結果什麼也沒有掏到,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今天早上圓環裡的小石頭就被吃完了。
聽著外麵越來越大的動靜,薑婪摸了摸有點癟的肚皮,推了還在呼呼大睡的睚眥一把,結果睚眥用爪子捂住了耳朵,根本不願意起來。
薑婪不滿地哼哼兩聲,一把把他掀翻,爪子在他肚皮上戳來戳去。
軟綿綿的,真舒服。
薑婪快樂地眯起了眼睛。
被戳了肚皮的睚眥又驚又怒,嗷了一嗓子原地蹦起來,對著薑婪好一陣罵罵咧咧。
薑婪還了兩句嘴,還是惦記著找吃的,就拉了他一把,示意他跟自己去找吃的。
睚眥聽著外麵的動靜就不太樂意,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彆出去。
但是薑婪肚皮空空,聽著外麵的吼聲就不自覺地砸吧嘴,他不顧睚眥的抗議,直接把對方拎起來夾在腋下,然後噠噠出了門,朝著吼聲傳來的方向找去……
*
江遲埋頭往前跑,耳朵聽著身後的動靜,感覺蚩尤沉重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
他大張著嘴喘氣,感覺體力已經快到了極點。離開山穀之後,他就感覺體力流失的越來越快,身上的傷口因為快速奔跑不斷崩裂,猩紅的血液淌了一路,引著身後追擊的蚩尤越發興奮狂躁,速度也越來越快。
身後傳來山石崩碎的巨響,江遲回頭卡了一眼,就見蚩尤離他隻有三四步路的距離,而他體力不支,渾身染了血,即便是有心找地方躲藏,也掩不住身上的血腥味,跑更是跑不掉,蚩尤的速度和體力都比他強太多。
江遲咬緊牙關,果決地停下來,轉身擺出迎戰的姿態,發出低沉的怒吼。
蚩尤以更大更沉的吼聲壓過他,舉著巨斧朝他劈來——
薑婪和蚩尤小心地藏匿好氣息,躲在林中觀戰。
他的爪尖興奮地收縮了一下,看著戰場上兩個身形巨大的獸類砸吧嘴。
這麼大兩個,肯定可以飽餐一頓。
從他腋下艱難探出個頭觀戰的睚眥目光落在江遲身上,又看了看薑婪,眼神有點疑惑。
怎麼這麼像?
他用爪子戳薑婪的肚皮,又指了指正在廝鬥的江遲,用眼神詢問薑婪:跟你長得好像,你兄弟?
“?”
薑婪疑惑地睜大眼,盯著江遲看了一會兒,果斷搖頭。
哪裡像了?
而且他才沒有兄弟。
這明明是宵夜!
見他否認,睚眥也不再深究,專心致誌地關注戰場,準備等他們兩敗俱傷後坐收漁利。
——戰場上的廝殺已經接近了尾聲。
雖然江遲拚儘了全力,但他和蚩尤之間的實力差距卻不是靠豁出命來就能填平的。他的腹部被長.□□穿,一對彎曲的尖角也折斷了,傷口流出鮮血朦朧了他的視線。
身體搖晃了一下,江遲強撐著不肯倒下。
蚩尤發出興奮的吼叫,一隻手臂伸出,掐著脖子將他拎了起來。
江遲竭力睜大了眼睛,暗紅的瞳孔裡映出的隻有蚩尤猙獰可怖的牛首,以及眼底映出的,狼狽不堪的自己。
他不甘地想要掙紮,然而渾身上下卻使不上一點力氣。
蚩尤興奮地煽動背後雙翅,嘴巴張到了極致,就要將他吞吃下肚——
暗中觀察的薑婪見狀眼睛一眯,趁其不備撲上去狠狠從蚩尤背上撕扯下了一塊肉來。
隻是這肉跟想象中不同,薑婪皺著臉吞下去,忍不住呸呸吐了兩下。
感覺像是吃了石頭和泥土。
不是好吃的小石頭,是真的石頭和泥土混在一起的口感,就很難吃。
看著扔開江遲、暴怒轉過身來的蚩尤,薑婪有點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