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人們願不願意相信, 楚湘即“林沐”是鐵板釘釘的事。越來越多的證據被找出來證實這件事,李博瀚和楚湘因此事第一次吵架,李博瀚不許楚湘再出去。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不止是下臣那麼簡單。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你就是個活靶子, 無數人盯著想抓你, 你出去會遇到和我一樣的危機, 你明不明白?”
楚湘冷靜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才問, “你到底是擔心我,還是開始忌憚我?”
李博瀚一愣,“你說什麼?我忌憚你?你不相信我擔心你的安危??”
楚湘搖了下頭, “我相信你擔心我,但是你捫心自問, 你發現我比你想象中強大很多的時候,心裡有沒有冒出一絲忌憚?你不用否認,如果你連這都不忌憚, 我會覺得你無法成為帝王。”
李博瀚當然會忌憚,在戰場上時,他震驚之餘第一反應就是忌憚。但他也喜歡楚湘,他沒想過把楚湘怎麼樣, 他隻希望一切不要失控。可他看著楚湘清明的眼睛,什麼都說不出來, 隻能沉默。
楚湘把他看得太透了,他處於這個位置也沒辦法全心全意的相信一個人, 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再次讓他產生深深的無力感。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已經漸行漸遠。明明朝夕相對,卻再也不能回到初見時那般單純,再也不能回到造反前那般親密。
如今回想起來,他們從最開始不就是互相利用嗎?談何真情?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可笑他還不如楚湘看得通透,當真會為情所困。可這場局,隻有他一個是局中人,這才是他最大的悲哀。
李博瀚沉默地搬出了他們同居五年的寢宮,不肯鬆口讓楚湘出去,連他自己也沒想清楚該如何對待楚湘。
楚湘早有準備,安安心心地在秦王宮做她的秦王妃。眾人知道她是林沐後,對她的態度都變為敬畏,根本沒人惹她,日子舒坦得很。然後她理所當然地傳消息出去,讓她的人停止對李博瀚的支持。
這幾年,秦王軍的財物軍需都是楚湘帶頭支持的。雖說也有其他商人在支持,但楚湘一撤,立馬就出現了巨大的資金缺口,謀士急忙找李博瀚商議。
之前這些謀士一個個的反感楚湘,覺得是妖妃迷惑了他們的主公,沒少琢磨怎麼鏟除妖妃。如今還沒從妖妃是林沐的事實中回過神來,楚湘就不支持李博瀚了,他們頓時意識到秦王妃對他們的重要性,急著想知道這夫妻倆是鬨了什麼矛盾,繞著圈子勸李博瀚安撫住楚湘。
李博瀚怒氣衝衝地到寢宮找楚湘,都說不清自己氣的是楚湘瞞著他鋪了那麼大攤子,還是氣楚湘不給他一點時間就擺出決裂的架勢。看到楚湘,他就忍不住質問:“你就這麼不相信我?怕我把你關起來?”
楚湘無甚表情地攤開手,“我如今不能出宮門半步,不是已經被你關起來了嗎?這裡除了錦衣玉食有人伺候,實質上與冷宮何異?”
“你!你當真看不出我對你的情意?我隻對你一人動過心,寵你、護你,甚至在考慮將來如何不設後宮,隻與你一人白頭偕老。就連你說不喜歡困在宮中,我都在想如何能讓你偶爾出宮散心。到頭來,你隻當我是個冷血無情之人,根本不肯相信我是不是?”李博瀚壓抑著怒火,盯著楚湘的眼神帶著受傷的情感,仿佛他的一片真心在被楚湘踐踏。
楚湘淡淡地說:“我信。你利用我、欣賞我、喜歡上我,直到願意為我妥協,你每一次轉變我都知道。可是你能給我的全部也就這麼多,這不是我要的。
將來你需要一位什麼樣的皇後?什麼樣的繼承人?你想要的,我都給不了。與其變成怨侶,不如不要開始。今日你能困我於秦王宮,將來你便能困我於任何地方,原因隻是你要如此。你應該記得我說過,我討厭彆人掌控我的人生,斷掉軍需是必然的。你我相處五年,誰也不欠誰,為了離開,我能做任何事。”
楚湘的眼中無懼無畏,李博瀚相信她真的什麼都能做出來,脫口道:“你就不怕你父兄會遭遇什麼嗎?”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不等楚湘開口,他懊惱地轉過身背對楚湘,“是我錯,我不會用他們威脅你。你說得對,我該死的就是會冒出約束你的念頭,我想把你綁在我身邊。”
李博瀚自嘲地笑了下,“其實沒什麼好想的,要麼我放你走,從此山高路遠,再難相見;要麼我剿滅你的勢力,折斷你的翅膀,將你困在我身邊,永遠得不到你的回應。”
他閉了閉眼,沉聲道:“你知道我舍不得傷害你,我根本沒得選。有時候我真恨你的理智。”
李博瀚大步走出寢宮,楚湘站在窗邊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李博瀚對她是動了真感情,也許她會是李博瀚這輩子唯一動心的女人,但她心中依然沒有觸動。
她可以鐵石心腸,因為她知道李博瀚會成為真正的帝王,即使再喜歡她,也比不過江山。一旦她和江山起了衝突,李博瀚絕對會犧牲她。她又不是離開男人不能活,何必將自己置於這樣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