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鏡隨楚湘心念而動, 立即將縱火人照出來。
楚湘一眼看出那人是白天檢查他們行李的工作人員之一, 是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 聽說以前戴過紅袖章,和同學們一起去砸過彆人家, 在幾年前很是出過一陣子風頭。
楚湘對這種人沒有任何好感, 魔修裡也有高雅的魔修和齷齪的魔修, 在她看來, 這種人就是腦子不清楚, 齷齪不堪至極,活在世上都是惡心人的存在!
她拉住霍文凱, 說懷疑有人縱火,問霍家人有沒有與人結怨。霍家人自然沒有,他們是因為地主成分被打倒的, 在前幾年想平安活下去都很艱難,一向行事小心, 默默扛著。
可要說看他們不順眼的人,那就多了。就像李紅軍總嘲諷霍文凱一樣,他們在這裡勞改, 遭受的嘲諷打罵白眼數不勝數,他們都沒太注意。除了少數幾個人對他們保有善意, 其他人都不喜歡他們。
不過三人仔細想想,提了幾個對他們惡意比較大的人。霍文凱直接帶著他們去找這裡的負責人。
火有他們當地人滅,霍文凱找到大隊長強硬地讓他給個說法。現在可不是前幾年那時候,那時候多少人被鬥死了都是死了活該。現在那些激進思想已經被糾正, 沒有迫害過人的地主根本不應該遭受批判,地主的後代更不應該受到什麼懲罰。
在這種情況下,大隊長也不能忽視霍家人的要求。好端端的突然著火,霍文凱睡前還特意房前屋後的檢查過,這要是不查清楚,霍文凱到京市上學一狀告上去,他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出了這種事,農場所有乾部都黑了臉,聚集起來緊急開會,並召集所有鄉親,讓他們互相指認舉報,嚴令若有人包庇,罪加一等!
霍父把他懷疑的幾個人點了出來,場麵立馬亂起來。好多人指責霍家人是外來的,沒憑沒據胡說八道。
“你們農場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有人來勞改、來做知青,是遵從國家的規定,該享受什麼樣的生活也該按國家規定來。你們情緒這麼強烈,莫非平時就是這樣對待霍家人的?難不成你們是把勞改的人當成給你們乾活的奴隸了?國家可不允許剝削行為,大隊長,還請你解釋清楚,為什麼霍家人在這裡要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楚湘冰冷的聲音在嘈雜的吵鬨聲中格外明顯。
幾個乾部的目光都看過來,大隊長語氣犀利地沉聲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楚湘拉著霍奶奶走上前,揚聲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霍家人瘦得皮包骨一樣,一個比一個憔悴,怎麼了?他們是你們農場的犯人嗎?你們對他們態度奇差,現在還有人放火要燒死他們,我有理由懷疑,你們一直在虐待他們,今天之所以放火,就是為了殺人滅口,防止他們回京後把這裡的事說出去!”
“胡說!”大隊長喝道,“小姑娘彆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冤枉人,冤枉人可是犯法的!”
霍文凱擋在楚湘身前,沉著臉道:“我們這是合理懷疑,我一定會將這件事反應到相關部門。如果你們沒有虐待我的家人,相信相關部門一定會還你們清白。但是今天這件事,必須把縱火人找出來。”
楚湘掃了一眼麵帶不忿的眾人,冷笑道:“你們憤怒什麼?有這麼個縱火犯藏在你們中間,你們就不害怕嗎?你們就不怕哪天他一個不高興把你們的房子也燒了?今天我們一家人團聚,一直說話沒睡覺,所以才這麼幸運地逃過一劫。換做你們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楚湘說的話誰都明白,隻不過他們排外很嚴重,就算想抓縱火犯也不想讓外人摻和。丟臉不說,這霍家人還是地主家的狗崽子,憑什麼插手他們的事?
說白了,階級觀念一直都存在,不曾消失過。好多人幻想著“翻身做主人”,以貧農身份為榮,從心裡鄙視地主的家人。仿佛這樣就能找到優越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一樣。
楚湘看著他們的態度,心中一動,悄悄和霍文凱說了幾句話。他們兩人一人一句地默契配合,將這件縱火案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逼著大隊長嚴格調查、及時調查,而霍家人都被安頓在一處廢棄的空屋子裡。
這是楚湘要求的,意為寧願自己住在破屋裡,也不願與這裡的鄉親同住,他們已經完全不信任這裡的任何人了。
這件事和楚湘有關聯,楚湘看不清楚相關人的麵相,便派乾坤鏡去監視縱火人。
縱火人很驚慌,如果人被燒死了,大隊長雖說也會調查,但未必查得那麼嚴,再耽誤點時間,不見得查得到他。可現在人沒死,還把這件事弄得極其嚴重,一刻不停地催著大隊長調查,這就很有可能查到他了。
再說他沒弄死他們,事情沒辦成,這也是一件很大的麻煩啊!
第二天天剛亮,這人就找了個借口去縣裡。楚湘透過乾坤鏡看到他在縣裡和人接頭了,接頭人是從京市來這邊出差的。
楚湘隨便找了個買東西的借口,拉著霍文凱也去了縣城,用糧票、布票之類的給霍家人添置東西,不著痕跡地將霍文凱引到那兩人接頭的附近,然後正巧在縱火犯離開時看到他。
霍文凱疑惑地拉住楚湘,“這個人不是昨天在農場檢查行李的人嗎?他怎麼緊張兮兮的?”
楚湘看了眼小巷,“這裡頭難道有黑市?看他不像光明正大的辦事啊。走,咱們去看看,要是有黑市,還能買點好東西。”
霍文凱點點頭就小心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和楚湘一起進了小巷。不過裡麵什麼也沒有,連人影都沒有,他們正疑惑要走呢,突然發現有人從一個門裡出來,那人看到霍文凱明顯愣了一下才匆忙走人。
霍文凱皺起眉,“很眼熟。”
他和楚湘對視一眼,不用多想就知道有情況。尤其是剛出了放火的事,和他們有接觸的一個人偷摸地來縣上見一個人,這人還認識霍文凱,哪有這麼多巧合?這地方會認識霍文凱的八成就是京市來的。
他們兩個不遠不近地跟蹤那個人,一直跟到政府機關,然後又去附近不動聲色地閒聊打探了下,弄清楚了那個人的名字。回去一說,霍父就從姓氏猜出來了,說肯定是原來霍家管家的親戚。
當年霍家出事,就是霍家管家背叛了他們,敞開大門引人進霍家打砸搶,將霍家抄家。說是財產充公,當時那些人誰拿了什麼藏回自己家,互相都不會舉報,管家絕對是藏得最多的,而且是有備而來,預先轉移了財產。
當時那種形勢,管家恐怕以為霍家人必死無疑,做得很絕。霍家老太爺的死和他脫不了關係。不過他們也不是蠢貨,在那種緊急情況下還是藏了些東西,托人將霍文凱摘出去下放做知青,還讓他們僅剩的三個人能待在一個地方勞改。
現在形勢變了,從管家的親戚出入政府來看,管家的家裡很有可能是有人做官了,或者是為當官的辦事。那麼這次的縱火案就很明了了,八成就是管家做的。
現在已經有人平反,不但恢複官職,還歸還部分房產財物。那麼地主家,經查沒有惡意剝削百姓或作出惡事的,很可能也會被放回去,歸還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