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口開盤,緬甸出貨量最大的翡翠王鐘老特邀紀父去挑選原石, 楚湘和紀海帆也跟著去湊熱鬨了。
這個盤口的原石還沒有對外開放, 普通人想見到是不可能的, 甚至想得到消息都很難, 隻有被邀請來的珠寶商才有幸見到第一批原石, 也是含高等翡翠最多的一批原石。
挑選原石是在一個寬敞精致如宴會廳一樣的大廳內,全世界被邀請來的珠寶商有二十人,每人都帶著助手、鑒定師、解石師、保鏢等得用的工作人員,場內就有了百來人, 乍一看頗為熱鬨, 細看過去又分為一個個小團體似的, 各自查看著擺成數排的原石。
楚湘已經修煉了幾個月,現在有煉氣期三層的修為,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一些原石中溢散出來的靈氣。有的靈氣濃鬱、有的靈氣稀薄, 稀薄的多一些, 隻有少數原石的靈氣算得上濃鬱, 而大廳中有六成原石根本沒有靈氣,這說明原石中要麼就沒有翡翠, 要麼就是翡翠質量太低劣, 毫無價值。
紀海帆在幾個原石麵前看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疑惑越來越重, “這表麵看著不是差不多嗎?真有那麼多學問能分析出裡麵翡翠是好是壞?”
紀家來的鑒定師溫和地笑說:“大家隻是根據原石皮殼的表現儘可能地找了一些規律,有一定的作用,不過誰也不能保證。很多表現很好的皮殼中解出來的是一文不值的廢材。”
紀海帆點點頭, 感歎道:“怪不得一刀富一刀窮,賭性太大了。”他又轉頭小聲問紀父,“爸,咱們賠的比率大不大?這次你怎麼親自過來了?是不是家裡缺好翡翠了?”
紀父瞥了他一眼,道:“難得你知道關心家裡的事。我們買原石買得不算多,買解出來的翡翠雖然賺得少些,但穩妥。我們是做珠寶的,最重要的是珠寶款式,原材料需要穩固的供應,不能靠賭。不過最近我們有幾單生意跑了,我來和鐘老談一談,拿下幾塊好翡翠,準備推出一個新的係列。”
楚湘聽說紀家有幾單生意跑了,若有所思地在場內環視一周,正好對上鄭飛宇的視線。
鄭飛宇表情似乎很思念她,當即就要朝他走過來,被身邊的小國公主拉住撒嬌,隻得先哄人。
楚湘往他麵前的原石上掃了一眼,靈氣濃鬱,裡麵定然是塊非常好的翡翠。她仔細回想鄭飛宇的發家史,原主不覺得蹊蹺,但她覺得很蹊蹺。一個普普通通乾啥啥不行就隻有嘴甜的路人甲,為什麼賭石這麼厲害?
要說是接觸後發現了這方麵的天賦,未免也太扯了。她更願意相信鄭飛宇像她一樣,能分辨原石的不同。
楚湘把乾坤鏡派去了鄭飛宇身邊,讓它觀察鄭飛宇有無異樣。然後隨手拿了整個大廳裡靈氣最濃鬱的兩塊原石,放在了紀家的推車裡。
鄭飛宇沒看見楚湘的動作,但他看過來的時候,發現了推車裡的兩塊原石竟是特彆好的翡翠。他立即飛快地掃視全場,發現再沒有比那兩塊更好的翡翠了,心下一陣懊惱。
剛剛隻顧著哄小公主,沒有第一時間拿下最好的翡翠,竟被紀家給得了,他想搶紀家生意又難了一些。
在他懊惱的時候,楚湘透過乾坤鏡看到鄭飛宇雙眼聚集著幾乎凝聚成液的靈氣。略一思索,她想到了一段往事。兩年前鄭飛宇曾經有一次回家嚷著眼睛好痛,說是在河裡遊泳的時候碰了臟東西。之後原主被楚成誌認回,鄭飛宇也開始發家。
也許那一次他根本不是碰到了臟東西,而是碰到了什麼天材地寶。有些天材地寶,動物吞了可以開靈智、人服用可以延年益壽,而若是隻作用於身體的某一部位,那個部位就可能發生異變,擁有一些非同一般的能力。
鄭飛宇的眼睛受過天材地寶的改造,所以擁有了看透原石的能力。
楚湘想到原主多年的愛戀和死去後的茫然失望,微垂下眼,覺得這次他們在這裡遇上,也許就是終結鄭飛宇異能的時候。就算她不找鄭飛宇麻煩,鄭飛宇也不會讓她安寧。
不出她所料,鄭飛宇安撫完小公主後,果然不著痕跡地朝她的方向移動過來,沒多久,就來到了她麵前。
“湘湘?這麼巧?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你以前說不喜歡這些的。”鄭飛宇深情款款地看著楚湘,完全沒有和其他人打招呼的意思,還故意提了以前,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們以前是什麼關係。
紀海帆上下打量他一眼,冷笑道:“‘湘湘’也是你叫的?鄭先生貴人多忘事,怕是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令人不齒之事了。今日是鐘老的局,我們不和你計較,你還是安靜待著,彆站出來丟人現眼。”
鄭飛宇沉下臉,眼神陰冷地盯著他,“我和湘湘十幾年的感情,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話?”
紀海帆要翻臉,楚湘輕輕握住他的手腕,對他搖了搖頭,這個要炸毛的獅子頓時就乖順地如同溫柔地大狗狗。
楚湘微微一笑,看向鄭飛宇,漫不經心地說:“‘形同陌路’這四個字想必你是懂的,今天我和海帆陪紀伯父來看原石,沒興趣與莫名其妙的人多做糾纏。鄭先生,失陪。”
鄭飛宇見楚湘要繞過他,立馬伸手去拉楚湘的手臂,“湘湘!”
紀海帆眼明手快地將楚湘拉到自己身後,輕聲嗬斥:“鄭飛宇你找死!”
他一揮手,身後兩名保鏢就上前對上了鄭飛宇。
鄭飛宇緊盯著楚湘質問:“你以前決不會看著有人這麼對我,十幾年的感情難道真的說斷就斷?如果是這樣,那你對他又有幾分真心?你敢說嗎?”
這糾纏的就有點難看了,可鄭飛宇本質就是個普通混混,才發家兩年,大部分時間還是在享樂,根本還沒有改變骨子裡的低俗。他就這麼不分場合、不顧後果地想要個答案,或者說,想破壞楚湘的新感情。既然不能得到,那就誰也彆想好過!
楚湘冷淡地和他對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淡淡地說:“鄭飛宇,你相信命運嗎?在這個世上,有人幸運、有人不幸,都是命運使然。但命運是會改變的,人在做,天在看,一個人缺德的事做多了,上天就會把他所有的幸運都收回去,讓他自食惡果。你覺得,你還能繼續幸運下去嗎?”
鄭飛宇心裡倏地一涼,感覺被觸及了隱藏在最深處的秘密,惱羞成怒道:“你不看網絡輿論嗎?我一直都很專情,很重情義,而你的一舉一動都說明我們之間有問題的是你。”
楚湘不在意地道:“我從來不看那些東西,我為什麼要看?對我有影響嗎?你可能對我的身份有些誤解,就算全天下人都罵我,我也坐擁數之不儘的財富,以及深愛我的男朋友,每天都可以瀟灑自在地享受生活。
既然你提起十幾年的感情,那我就看在十幾年感情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為之。”
楚湘牽著紀海帆的手從鄭飛宇旁邊繞過去,麵色自如地挑選她看中的原石。被留在原地的鄭飛宇則麵色難看至極。這是他在知道楚湘戀愛後第一次見到楚湘,第一次這樣麵對麵的說話。
他發現他一點都不了解楚湘了,楚湘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首富千金的生活改變了她,紀海帆改變了她。他以為他見被財富腐蝕的楚湘會心裡痛快些,會徹底忘了這個曾經被他視作妻子的女人。
可他發現,楚湘變得更美了、更有氣質了、更耀眼了。他忍不住上前和楚湘糾纏,結果卻差點氣得吐血。
他做過什麼虧心事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就是飄飄然故意和那些女人曖昧,故意找各種借口把她們耍得團團轉。看到各色美女為他爭風吃醋,他隻覺得享受。他確實背叛了楚湘。
楚湘的話就像詛咒,他對什麼“多行不義必自斃”嗤之以鼻,人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他又沒有燒殺搶掠,哪有那麼嚴重?
可他的“幸運”又確實是機緣巧合之下意外得到的,是上天賞給他的,也是他大富大貴的唯一依仗,是他唯一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