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中州3(1 / 2)

抱緊那條龍 易容術九 8358 字 4個月前

許久之後, 薑讓說:“我也不想成為鬼。”

“嗯。”風望北的手在薑讓背上收緊。

這好像是薑讓第一次說心裡話。

風望北感覺這是一個重要時刻。作為一個剛接觸靈界不久的人, 他努力嘗試理解薑讓的意思。

鬼是從執念中誕生的,也就是說, 鬼是感情產物, 愛恨情仇組成了他們, 也操縱著他們。

試著想象自己是一個滿心仇恨或者是一個對某人某物某事求而不得的人——成為這種人絕不是愉快的事。

那一定是一種抓心撓肺的痛苦,一天都難以忍受, 何況一年、十年、一百年、幾百年,這要怎麼過下去?應該早就瘋掉了。

“做鬼很難受, 是嗎?”風望北道, “但我到幽冥之後, 看見的鬼都很正常。”

如果幽冥充斥著滿懷極端感情的鬼, 那這地方該是個慘烈的地獄,但實際上幽冥看起來還挺平和的。

“不正常的那些都在刑獄中。”大部分的鬼都進過刑獄,這是有效的,身體上的痛苦的確能壓製心中的痛苦。

“人能控製自己,鬼當然也能。”薑讓說完,輕緩但堅定地推開了風望北。

張開過一瞬的蚌殼快速地合上,風望北立刻衝上前卡住蚌殼:“你當然能。”

他笑嘻嘻地重新上前,抱住薑讓的脖子,用力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發出了很響亮的親吻聲, 這是個沒有曖昧意味的親吻, 連安慰都說不上, 更像是玩鬨。

薑讓的手臂僵在空中,似是不知道要怎麼進行下一步動作,他沒有再推開風望北,他的頭發呼啦啦地又在風中長長了。

“我真的能讓人死而複生嗎?”風望北貼在薑讓耳旁問。

“不知道。你不一定是那隻白鳥。”

“啊?你是說他們可能找錯了人?”風望北很失望,像骨頭被人抽掉了一樣倒在薑讓肩膀上,不過很快又來勁了,他搖晃薑讓,“那我也太倒黴了,居然代人受過。你快說說,為什麼你覺得我不是白鳥?”

“沒說你不是,隻是不一定是。”

“嗯嗯嗯,為什麼?”

薑讓沉默了一陣後才道:“我生前可能見過你,那時你不是白鳥。”

為什麼要在現在說出這事?大概是今晚有點控製不住自己。

大概是風望北過於黏人了,讓人想要把他推遠一點。

大概是知道風望北遲早要失望,不如幫他早點做好準備。

咦?!風望北抬起頭瞪著薑讓,他的腦袋中像進了肥皂水一樣冒出了一大堆泡泡,他逮住其中一個泡泡,戳破它,把裡麵的內容讀出來:“你生前看見過和我長得很像的人?那人不是白鳥?他是我爹,或者我媽?”

他家蛇爹沒說過他媽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隻說是鳳凰,薑讓生前見過的人說不定就是那隻鳳凰。

“不知道,那人和你變成大鳥時的人形長得一樣。”薑讓道。

風望北首先想的是,還好不是和他現在的扭曲人形長得一樣,然後想,薑讓在死後居然記得這個人,看來他們關係不一般啊。

“他人形和我一樣,但鳥形相差很大?”

薑讓遲疑:“他不一定是鳥……”

“那是什麼?”風望北追問。

“可能是魚……生前的事我記得不多。”

風望北無語。

鳥跟魚也差太遠了。他的身世好像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薑讓的記憶也太不靠譜了,但他能理解——就像精衛隻記得要填海,大禹他爹記得要治水,薑讓記得的是要報複都廣野。

這就是鬼怪,因執念而存在的鬼怪。

“靈界有投胎轉世這種說法嗎?”風望北又冒出了一個念頭。說不定他是什麼玩意投胎轉世的,在投胎之前他和還沒變成鬼怪的薑讓認識。

“沒有,但有死而複生這種說法。”

“有隻白鳥能讓人死而複生,可能是它讓我死而複生的,也可能我就是那隻白鳥,”風望北道,“就算不是,我也和他有某種關係。”

“嗯。”薑讓同意。

風望北笑道:“也是說我們之間也有某種聯係,我們還真的挺有緣的。”

他溫暖的手臂繞在薑讓有些冰涼的脖子上,手指和薑讓的頭發纏在一起。

“……大概。”薑讓不太能理解風望北對他的熱情。他對風望北看得順眼是因為他們“有緣”,但風望北對他是怎麼回事?

“以前再怎樣也是以前,彆多想啦。”風望北道。

“嗯。”薑讓不打算想什麼,在人界長大的人的想法不是他想得明白的。

他把風望北的手從他脖子上拉下來:“我教你怎麼用靈力幻化出衣服。”

“好啊。”

半個時辰後,風望北給自己弄出了一套寬袍大袖——出於人類審美。

靈界的人在服飾上很有個性,穿什麼的都有,有布衣裳,有金屬鎧甲,有貝殼串成的裙子,有的甚至隻是在身上纏了一截樹皮。

風望北問薑讓:“靈界有沒有不穿衣服的人?”

他看到過,但他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因為他的眼睛有毛病,會直接看到彆人的原形,有時也會順便把彆人的衣服給看沒了。

“基本上都穿。上古時代的人大概不怎麼穿衣服。”

“嗯。”看來靈界和人界一樣,都逐漸發展出了越來越多的規矩。

有了自己的衣服後,風望北把鬥篷裹回薑讓身上,幫他係好係帶,再戀戀不舍地摸了摸他的頭發,然後非常克製地退開兩步,道:“把薑有期放出來吧。”

“嗯?”

“之前還沒和他聊完吧?再和他聊聊。”風望北嫌自己醜,也不願意熟人看到他醜,但不介意在陌生人麵前醜,雖然和薑有期認識有幾天了,但基本上也還和陌生人差不多。

最關鍵的是,現在正是薑讓“脆弱”的時候,人形能更好地安慰他,能幫上更多忙——毛球乾不了啥,隻能用來捂手。

兩人回到地麵上。

薑讓把薑有期從黑傘中拎出來。

薑有期又被摔了一次,他惱火地從樹葉堆中爬起來,然後他看到了風望北:“什麼怪物!”他被嚇得跌回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