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關於禮拜五夜班的情況說明(一)(2 / 2)

簡直是糟蹋了裝神弄鬼界的名聲。

“現在,我要用電擊驅走你們父親身上的病魔。”穿的跟個黑蝙蝠似的法師相當有追求,居然已經摒棄了古老的符灰水,與時俱進談起了宇宙,“電是上天賜予我們的,是宇宙天然的力量,可以斬殺一切邪魔!”

他慢條斯理地擦乾了手,雙手食指分彆觸碰電線的兩端,電流通過他的身體,連著的電燈泡亮了起來。

屋中眾人齊齊發出驚呼,還有人驚恐地捂住了嘴巴。就連司機跟擔架員也滿臉懵,小聲嘀咕:“邪門了,這人真有特異功能?”

“現在,我要用電光驅逐病魔。”天師似乎見慣了大場麵,對於眾人的反應毫無觸動,隻衝著葉顏微笑,“麻煩醫生配合一下,幫我們老先生吸上氧氣可好?神奇的電流將通過他的身體,將所有的壞細胞統統殺死。他的好細胞會在氧氣中茁壯成長。”

真與時俱進,以為靶向殺死癌細胞呢。

葉顏目光落在他連著電線的食指尖上,最終還是慈悲為懷,沒有往這黑蝙蝠身上潑一盆涼水,索性讓他電成烤蝙蝠。

鼻吸管套上了老人的耳朵,葉顏自顧自地給吸氧的腦中風後遺症病人測量血壓、體溫,還做了個心電圖。

老人安安靜靜地躺著,對外界的折騰好像毫無知覺。

早知道這天師所謂的通電治病是這麼回事,她才不進這個屋呢。原本還以為這人有點兒行騙江湖的真把式。

看來她高估了行業的平均水平,真是大耗子生小耗子,一代不如一代。

道姑衝著朝老人胸口貼極板的葉顏喊:“你莫要打擾天師發功。”

“無妨。”法師鬆了電線,示意眾人看他的雙手,“我已經儲存滿了電,現在就可以幫他驅逐病魔。”

葉顏用咳嗽壓下了冷笑,還存儲電,真當自己是蓄電池,連常識性錯誤都犯。

然而天師卻滿臉嚴肅,他的手在老人身體的上方跟太極雲手一樣,又是推又是拉,仿佛那虛無的病魔真成了實體,能夠被他生生拽出來。

司機跟擔架員靜聲屏氣,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更讓他們驚恐的事情在後頭,葉醫生做完了心電圖,站直了身板衝黑蝙蝠般的法師微笑:“法師如此辛苦,那我來幫幫法師吧。”

話音剛落,她就走向了剛才法師用過的電線,輕輕擦乾了手,然後如法炮製。

燈泡亮起來的瞬間,司機和擔架員隻差直接跪下了。我嘞個去,這是魔術嗎?葉醫生到底怎麼做到的?

“小女子不才,也是修行中人,願意替天師搭把手。”葉顏手指尖穩穩,麵上笑容不變。

法師目光落在了葉顏的手上,忽然歎氣:“有勞這位姊妹費心,病魔太猖狂,單單電光是無法驅除的。現在,我需要用火逼迫病魔撤退。”

火盆送上來,裡頭燒著草紙。如果不是床上躺著的人還有平穩的呼吸跟心跳,看到屋中景象的來客勢必以為這裡正舉行葬禮。

滿床鬼畫符的黃紙在老式空調機的冷氣中微微顫抖,似乎在恐懼下一瞬間,自己就灰飛煙滅。

天師額頭上沁出了汗珠,他去裡間默默念了四十九遍咒語,集聚了靈力之後方才出來,將雙手伸到了火盆上。熊熊燃燒的火焰吞噬了他的手,他的手卻安然無恙。

媽呀,這人除了不怕電擊外,還不怕火燒!

“神跡啊!”道姑跪倒在地上,拚命地磕頭,“天師,請您救救我父親,您是有大神通大靈力的。”

旁邊人跟著目瞪口呆,全都像是安上了開關,齊齊跟著頭往地上磕。

看得葉顏眼睛疼。

被三叩九拜的天師煞有介事:“我哪兒來的神通,不過是天父暫且賜予我的而已。”他側過頭,衝葉顏微笑,“既然這位醫生也是修行之人,麻煩您替我護法。”

葉顏輕輕眨了下眼睛,衝他做出了個邀請的姿勢,示意他自便。

司機跟擔架員連連往喉嚨裡咽唾沫,簡直快閃瞎了24k鈦合金狗眼。

從事院前急救行業,他們也算勉強屬於見多識廣的人群。什麼螞蟻寫字、木劍穿鬼乃至手下油鍋的裝神弄鬼的把戲都不稀罕瞧了,還頭回看人直接將手放在火上燒。

不是假火,能把草紙燒成灰的火。他居然一點兒都不怕。

“既然同是修行人,這病魔又委實厲害,可否麻煩醫生您也幫忙驅趕呢?”法師的雙手在老人身體上空遊走,目光卻落在葉顏臉上。

屋中其他人也跟著齊齊看向葉顏。那位道姑打扮的中年女人更是神經質地伸長了脖子,眼睛往外凸,仿佛甲狀腺素分泌過度。

火盆裡黃紙紛飛,跳動的火光照亮了女醫生嬌花一般的麵龐。被點名的年輕醫生微笑:“不,我沒有修煉過這個法門。”

旁人失望地縮回了脖子,看來這醫生不過三腳貓的功夫。

天師終於心滿意足了,意味深長地朝葉顏行了個合十禮:“這位姊妹也是有緣人。想來今後我們也有機會再切磋。”

他圍著老人念念有詞,除了最初兩句像人話之外,後麵的咒語更加接近於外星囈語,誰也聽不懂到底在嘀咕什麼。

跪在床邊的眾人卻像是收到了信號似的,趕緊跟著道姑一道大聲念誦著不知道是不是從《聖經》上抄來二度加工的祈禱詞,請求偉大的天父賜予他們健康與安寧。

“我們願意舍下一切,放棄所有。全心全意信奉天父,將自身所有奉獻給天父。”

天師越走越快,長袍翻飛如蝙蝠翅膀。不知怎麼的,那翅膀撩到了火盆,火苗像是易燃物進了氧氣瓶,一下子噴得老高!燒的那天師滿屋子亂竄。

“啊!”葉顏發出了驚呼,指著驚惶不已滿地打滾的天師顫顫巍巍,似乎完全不可思議,“大師,原來你怕火燒啊!難道是天父的靈力在懲罰您?”

她的腳往邊上推,將酒精棉球瓶子踢到了角落中。

燒不死你個神漢巫婆界的恥辱。

這點兒水平也敢出來行走江湖。

前輩先給個教訓長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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