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一個女孩子哪兒來的資格繼承家產,餘家的錢財應該留給他兒子。
葉顏槽多無口。
這都什麼年代了。家裡有皇位等著傳承還是怎麼的,女孩居然無權繼承?
幸虧法律不分男女,打官司的結果是餘溪分到了大部分財產,但她也跟親戚們徹底撕破了臉。
警方通知他們去認屍體的時候,甚至有親戚毫不避諱地咒罵她罪有應得。不孝女,興風作浪克死了父母,現在落得這樣的下場純粹是自己作的。
葉顏歎氣,輕輕搖頭,轉過腦袋看林奇:“分財產的官司是什麼時候判的?”
“他們家好像找了人,動作挺快的,去年年底就判了下來。”
葉顏點點下巴,手指頭敲著小方桌:“然後今年年初,餘溪就懷孕了。”
錢一到手,連喘氣的功夫都沒留給傻乎乎的二十四孝女友,對方也真夠心黑手狠的。人家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餘溪跟那人談了差不多也有四五年了吧,結果就落這麼個下場。
司機咬著烤茄子感慨:“那貨車司機也挺有錢啊,兩百萬這麼快就賠出來了。”
“沒——”林奇的話說到一半,硬生生地停下來。
餘溪的女友甚至等不及車禍賠償金到手,就冒著被餘溪發現的危險催促她去代孕,到底圖什麼呢?難道這人不在乎賠償金?兩百萬,足夠餘溪代孕好幾趟了。
林警官猛的抬起頭,直直對上葉醫生寫滿欣慰的眼神。
不錯,孺子可教,總算反應過來了。從頭到尾,都不會有什麼賠償金。
比起兩百萬的賠償金,餘家的財產才是根本啊。
餘溪這白富美的名頭雖然摻雜水分,可家境絕對算得上中產偏小富豪了。
餘家父母都是壟斷型國企中層乾部。幾十年工作下來,旁的不說,家裡商品房跟商鋪加在一起足有十幾套。
按照現在市價,她完全可以撐得起身家過半億富婆的名頭。
如果那交通事故的賠償金根本就是左邊口袋到右邊口袋呢。那還等什麼,趕緊趁著餘溪年輕,儘快從她的身體上榨取更多的錢財。
林警官的心中充滿悲哀。吃乾抹淨害的人家破人亡,末了連對方的命都不放過,這人真是比拆白黨還心狠手辣。
“這幫人勢力還不小啊。”司機同樣被辣的齜牙咧嘴,“買通那麼多人炮製車禍的成本就挺高的。說不定還得打通個中關係。”
擔架員叼著烤豬蹄嗤笑:“那肯定不是一錘子買賣,做熟了的老手。專門挑這種年幼無知家裡又有點兒錢的小姑娘下手。先騙錢,然後人也成了他們掙錢的工具。熬到油儘燈枯說不定還能再賣回心臟肝肺腎,物儘其用。”
說話間,兩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人民警察臉上。
林奇莫名其妙,又看他乾什麼?點的東西不夠吃,再要點兒?
司機沉痛地拍著林警官的肩膀:“警察同誌,這可是詐騙集團,罪惡多端的詐騙集團。”
繼人販子組織之後,他們又火眼金睛地察覺了詐騙集團。作為熱心群眾,他們功成身退,剩下的全交給警察叔叔。
被寄予厚望的人民警察隻能苦笑著點頭應下。這案子發展到現在,似乎愈發複雜了,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代孕問題。
司機跟擔架員心滿意足地頷首,表達自己對人民警察的信任。他們欣欣然起身,去外頭抽煙了。
葉顏慢條斯理地啃烤豬蹄,半晌冒出一句:“餘溪回國後進聖靜心醫院工作,是偶然,還是一早就被挑好了的?”
如果說她回國是為了處理父母的喪事,那麼待到除服之後,她為什麼沒有返回k國繼續學業?
餘家父母去年六月份出車禍去世,餘溪幾乎當月同一時間入職聖靜心醫院。
且不說醫院招聘都有一定的時間,基本上都會提前好幾個月發布通知然後篩選簡曆組織考試;就是當時的情況,餘溪也不該有什麼精力兼顧求職這件事。
正常人父母意外去世,自己獨自支撐喪事,家族裡頭還有一堆雞毛蒜皮的糾紛時,她哪兒來的時間跟心情去立刻找工作?
除非,這份工作是主動送到她手上的。
林奇清清嗓子,壓低聲音:“專案組的同事還在查,聖靜心醫院有外資背景。”
外資醫院能夠在國內生存下去,方方麵麵的關係自然要打點到位。這是誰都不用說破的潛規則。
“k國?”葉顏笑了,“餘溪的那位女友就是k國人。”
大學時,餘溪人緣不佳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她瘋狂迷戀k國文化。這沒什麼,人人都有選擇的自由。但是發展到不惜摒棄本國文明的程度,就不受旁邊人待見了。
交往k國女友之後,她這種傾向愈發嚴重,動輒對同學稱你國如何如何,好像恨不得能洗髓一樣。大家誰還沒有點兒小驕傲,就更加不願意再搭理她。
林警官神色嚴肅。
餘溪去聖靜心醫院工作,很可能就是她那位女友操作的結果。
按照曾經是代孕母親一族的陳嵐的說法,聖靜心醫院有參與非法代孕活動的嫌疑。
葉顏輕輕地笑了,搖搖頭:“她沒有在聖靜心醫院做過檢查。”
林奇叼著豬蹄啃,表情有些茫然:“餘溪嗎?他們還有其他的點?”
燒烤店裡頭的燈光暗淡,燈下的她卻明亮而耀眼。葉顏伸出手,虛虛的像是在點林奇的鼻子一樣:“我說的是告訴我們聖靜心醫院有問題的人,陳嵐。”
陳嵐從十七歲到二十七歲一直在南方打工,五年前才跟著丈夫回餘家頭。然後一直積極備孕,準備生自己的寶寶。
“江州的聖靜心醫院是三年前才開門營業的。陳嵐那個時候已經脫離代孕媽媽的圈子,她又怎麼會去聖靜心醫院做檢查呢?”
代孕媽媽基本上都不願意在自己的家鄉營業。因為熟人多嘴雜,一旦被說出去,自己的處境會非常難堪。
“陳嵐認識中間人不假,這種行業內老手跳槽或者單乾都有可能。但關於聖靜心醫院的一切,應該是餘溪告訴她的。”
從肺栓塞有臨床表現到最後的死亡,中間有一段時間。
餘溪學醫出身,她也許已經自行診斷出肺栓塞,知道自己的情況很嚴重。所以在生命的最後,她將最關鍵的信息聖靜心醫院透露給了陳嵐。
“這女的為什麼要撒謊呢。”林奇哭笑不得,往外吐骨頭的時候,他突然後知後覺意識到嘴裡的烤豬蹄是葉顏塞給他的。
好害羞啊,林警官想捂臉。他幫葉醫生選雞翅,葉醫生喂他吃豬蹄,也太浪漫了。
葉顏搖搖頭,老實回答警察的提問:“我不知道。”說著掏出手機,姿態愜意,“不如我們現在問問她。”
等待電話被接通的時候,葉顏看到空空如也的餐盤,頓時心花怒放。果然沒有白多帶個人出來。她吃燒烤眼大嘴小,總愛點上一堆卻吃不完。
人民警察到底身體素質好,能吃。
葉顏滿意地拍拍林奇的肩膀:“以後我還帶你出來吃飯。”
林警官簡直要飛上天,激動得無與倫比。
他想起自己不知道在哪兒看過的一句話,喜歡一個人就是想帶著對方吃遍所有自己覺得好吃的東西。
林警官含情脈脈地注視著美麗的姑娘,同樣走起婉約派路線:“以後,我也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的話沒能說完,葉醫生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電話已經被接起。
葉顏聲音溫和:“陳嵐,你還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電話那頭的女人呼吸聲有些粗,半晌還是選擇了否定的回答:“沒有。”
葉顏無聲地笑了,輕聲細語道:“那餘溪有沒有告訴過你,為什麼要找我?”
西山墓地的遭遇並非偶然。按照地域劃分,一旦西山需要120救護車,肯定是自己所在的分中心出車。
原本胡醫生是要代替她上那晚的夜班,可是他在聖靜心醫院工作的女友突然發怒。
所以,當晚跟車出發的急救醫生隻能是葉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