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草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的主人:“曬太陽的明明是阿花,為什麼反而他臉紅的跟戲台上的關公似的?”
仙人掌歎氣,因為他戲多。
看他那臉癡相,走在大街上肯定會被當流氓,眼睛裡頭寫滿了兩個字:色狼!
林警官捧著臉嘿嘿嘿的時候,彆墅大門開了,林母拖著箱子進來。
林奇嚇得差點兒從沙發上摔下來,結結巴巴道:“媽,你怎麼不按門鈴也不敲門啊。”
“我進我兒子家敲什麼門。”林母理所當然。
林奇趕緊滿世界找衣服套在睡衣上,他突然間意識到身上的這套略騷包。
“行了,你全省上下哪兒我不清楚,瞎折騰個什麼勁。大白天居然也洗澡。”林母催促兒子,“趕緊的,把東西都放冰箱裡頭。純天然有機食品,大師同款,絕對延年益壽。”
林奇心慌意亂:“哎,媽你不是去參加那什麼天人合一養生班了嘛,怎麼回來了?”
“沒良心的狗東西,你媽我都已經去了大半個月了,你居然還嫌棄我在家的時間長。”
林奇眼角的餘光覷著樓上,卯足了勁兒想把他媽這顆激光電燈泡趕緊打發走:“不是你自己說的嘛,修行就是要放下,放下日常瑣碎繁雜,遵循內心的自我。哎,媽,我爸肯定還在家裡等你呢,你趕緊回去吧。”
“彆急!”林母自己翻出瓶水來,一邊喝一邊炫耀,“這水也不是一般水啊,能排毒養顏,蕩滌身體裡頭的汙穢。我跟你說啊,這大師絕對是養生高手。每次他用手籠罩我們的天靈蓋時,大家都覺得渾身暖融融。你媽我這回瘦了整整三斤!”
林奇一本正經:“好,媽,再接再厲!”
他伸手開屋門,滿臉笑容地要送他媽出去。
葉顏推開浴室的門,踩著拖鞋站在樓梯口喊:“林奇,吹風機在哪兒?”
河邊的大柳樹搖晃著茂密的枝條。它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厚厚的兩個信封從背包中飛到了水中,卻無能為力。
兩個信封分量十足,落水的可利索了。
葉顏垮著臉看月光下泛著零星白光的幽幽水麵,絕望地閉上了眼。
那個河溝寬又深,河水嘩啦啦流。沒有生命的東西,根本無視她的心頭淚流成河。
大柳樹憋笑憋得快炸了,特積極地給她出謀劃策:“趕緊跳下河去摸啊!”
葉顏報複性地拽了根它的柳條兒,疼得大柳樹齜牙咧嘴。
以為她不想豁出去麼,這不旁邊還有個外人在嘛。
做了好人好事的英雄頗為尷尬,試探著開口:“信封裡頭有多少錢?”
“五千。”葉顏淒涼地摸著包裡頭的驢皮鼓。啥都沒丟,為什麼偏偏是價值最高的信封飛了呢?
她下個月的房租跟她心心念念的裙子啊,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她白在水泥地上躺了一個多小時。
男人乾淨利落地閉上了嘴,徹底不再提這茬。
白瞎了芒夏期待的眼。
果然,一言不合就掏支票隻能是十幾年前青春偶像劇的套路。生活隻會亮出油膩膩的大豬蹄。
救護車來得十分迅速。她倆除了要送這發狂的流浪漢去醫院外,還得送被咬的男人去疾控中心打狂犬疫苗。
胡醫生給渾身抽搐的流浪漢推了針鎮定劑,把人放倒了。
他衝葉顏齜牙咧嘴:“這是狂犬病?我還真是第一次親眼看狂犬病發作的病人。葉子啊,你人才。下鄉看個螢火蟲都能被狂犬病人襲擊。事故體質是成為醫學大拿的必備條件。”
葉顏很想揍嘴欠的同事,翻著白眼沒好氣:“我哪知道是不是。他臉上有水漬,又是在河水邊上突然間發狂,看著蠻像恐水症狀的。”
不過精神病發作武瘋子發狂什麼的,也不是沒可能。
“這就是亂狀。”胡醫生歎氣,“低危人群兩口子打架,被咬了一口也堅持要打狂犬疫苗。吃飽了瞎折騰。高危人群像這樣的,低收入生活沒著落的,被瘋狗咬了都舍不得掏錢保命。”
葉顏怕胡醫生針砭時弊沒完沒了,趕緊岔開了話題:“哎,我看你車子方向不是從城裡出來的。大晚上的,送病人回家啊。”
“彆提了。”胡醫生一邊幫小腿受傷的男人清理傷口,一邊感慨萬千,“兒科的那個倒黴孩子不行了。家裡人說不能在醫院咽氣,出院回家走。”
葉顏不忍地蹙額。小生靈的逝去總讓他們心頭沉重。
十八個月大的孩子,重症肺炎發高燒抽搐,還是葉顏護送小孩去的醫院。
兒科主任親自看了,送進了兒科重症監護室。
病危通知書下了好幾次,搶救都進行過三趟。孩子居然挺過來了,平穩地又轉去了兒科普通病房。
人人都誇這寶寶命大的時候,死裡逃生的小家夥居然倒在了一碗米酒蛋花下。
孩子老家的傳統認為米酒溫補,身體虛弱的病人尤其適合吃米酒蛋花湯。
重症肺炎的病人哪有不用抗生素的道理,孩子才剛停止輸液不到一天。嚴重的雙硫侖樣反應直接放倒了從鬼門關裡逃回來的寶寶。
這一回,死神沒有放下手中的鐮刀,孩子再也沒能睜開眼睛。
“你說命衰不命衰。這要是再換個年紀大點兒的,醫生護士肯定會強調千萬彆喝酒。才十八個月大的孩子,誰能想到他會碰酒精呢。”
芒夏關心了一句:“家裡人態度怎麼樣,有沒有吵?”
胡醫生搖搖頭:“這倒沒有,家裡人快瘋了。兒科入院的時候,統一健康教育過禁止攝入酒精。”
可那時候,全家人都著急小寶寶的重症肺炎,誰有心思真把這例行公事般的囑咐記在心裡。
葉顏歎氣:“哪裡能什麼都不遺漏呢。”
所有人都有定勢思維,會習慣性地忽略一些東西。
葉顏下意識地將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語的齊先生身上。男人抿著嘴唇,目光看向窗外,似乎對他們的話題毫無興趣。
這話題太沉重,芒夏趕緊又起了另一個話頭子:“哎,胡醫生,昨晚的那個投毒案有說法了沒有?公安局那邊怎麼說。”
救護車行走在江州的大街小巷,120內部訊息素來靈通。
胡醫生吃吃的笑起來:“葉子不是最了解情況麼,證據還是葉子幫警察找到的呢。”
芒夏聽他的語氣就知道有戲,立馬催促:“快說。”
“沒說法,哪有那麼快。據說那女的快把公安局給掀了,後來動真格了她才老實。”他突然間想到了什麼,樂得不行,“我跟你們說啊,最逗的是那位天師,口口聲聲說是他的避火符沒帶,否則絕對不可能被火燒到。”
葉顏都要忍不住翻白眼:“那他乾嘛不再畫個痊愈符貼滿身,讓他的天父施加靈力給他,還省得浪費了醫療資源。”
胡醫生笑得快從車椅上跌下來:“他們天父內部已經開除他了。我聽燒傷科ICU的護士講,他們呼啦啦來了一群人,現場觀摩了天師的慘狀。帶頭的那位拿天師當反麵教材現身說法,說那火是天譴,是天父給他私自出來接活的教訓。”
芒夏“撲哧”笑出聲:“我去,他們還有組織有紀律,不允許接私活啊。詐騙集團吧這是!”
葉顏搖搖頭,現在的巫師神婆界,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精力全花在坑蒙拐騙上頭了。
她眼角的餘光覷著車廂角落裡的男人。
男人隻皺著眉頭看他的小腿,似乎對這個話題沒有半點兒興趣。
不關心這個?那昨天晚上,老城東吉祥街還發生了什麼事?他真正感興趣,坐著挑了大半個鐘頭辣子雞丁的事。
“媽呀,你看。”芒夏突然間推葉顏,一隻手捂住眼睛。
葉顏轉過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已經被束縛帶綁在擔架床上的病人,頓時覺得自己要長針眼。
太尷尬了,流浪漢的褲子鼓鼓囊囊,起了座火山。
她突然間回過神,太好了,流浪漢有應激反應代表自己那記撩.陰.腳沒直接把人踢廢啊。不然到時候人家找她索賠,說她防衛過當該怎麼算。
車廂角落裡的男人抬起頭,看到女醫生盯著流浪漢不可說的部位露出了詭異的笑。他立刻夾緊了雙腿,身體默默地往後挪了挪。
“狂犬病,肯定是狂犬病。”胡醫生對自己的診斷愈發有信心,“葉子,我跟你說。我以前聽我們教授提過一個病例。他收過位女病人,暖休克,縮.陰.感,沒明顯的恐水症。最後全院會診認為是狂犬病。就是家屬不願意屍檢,不然看到內基小體就能確診。還有位農民,異常高激惹,頻繁噴薄,最後沒了。”
芒夏半點兒閨中少女的自覺性都沒有:“精.儘.人亡?”
伴隨著她的話音,流浪漢相當應景地自動火山噴發了。
白茫茫一片。
葉顏很想捂臉假裝不認識這兩個沒下限的家夥。車上還有神誌清醒的病人在呢,她還想抬頭挺胸做人。
胡醫生終於反應過來要注意病人的情緒,衝被咬了小腿的男人笑:“彆怕,去疾控中心打狂犬疫苗,你這咬得位置在四肢,不靠近腦袋瓜子。再說了,目前為止,我還沒看過狂犬病人咬人然後傳播狂犬病的案例。”:,,,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