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毫不客氣地吐槽:“然後他們發現你的真麵目,全都聰明地躲遠了。”
沒聽到胡醫生說嘛,誰犯傻,找個在她麵前無所遁形的女友。媽呀,這精神壓力也太大了。
葉顏笑得勾魂攝魄,自帶殺氣。明明是他們孱弱,接受不了智商全方位被她碾壓的事實。
她跟綠蘿之間隔著一位人民警察,林警官恰好抬頭,正對上花妖的電眼,隻覺得一股強大的電流從頭頂酥麻到腳底。
他稀裡糊塗的,就將原本要挑出來丟掉的花椒全都塞進了嘴巴,於是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麻酥酥。
備受嫌棄的胡醫生總算掛斷了電話,強顏歡笑:“吃飯,多吃點兒,冷了就不好吃了。”
葉顏搶在他前頭開口:“老胡,我真沒事兒。男子漢主動點,我這兒還有發的電影票,都要過期了,趕緊拿去看吧。最近上的片子好像還不錯。”
胡醫生尷尬不已,連連擺手:“不行,你這生病呢。哪裡抬得動擔架。”
“不就是缺個抬擔架的嘛,怕什麼。”
兩人推來推去,齊齊轉過頭,目光落在了嘴裡叼著雞爪子的林奇身上。
葉顏笑靨如花:“林警官,你明天什麼班?”
突然間被cue到的林警官立刻漲紅了臉,差點兒嗆到自己:“我……我明天休假。”
葉……葉醫生該不是想約他吧。這,這有點兒緊張,下個月的工資都透支了,他要不要換張信用.卡透支?
綠蘿捂住臉,生活總算對無辜的人民警察下黑手了。
明天不上班林警官被臨時抓了壯丁,今晚乾體力活,跟擔架員一塊兒抬病人。
胡醫生煞有介事:“葉子是不是為了幫你們警察才淋雨生病的?”
林奇:……嗯。
“人民警察應不應該支持人民的工作?”
林奇:……嗯。
胡醫生欣慰地拿起電影票兌換券,施施然赴約去了。
到崗的夜班擔架員安慰林奇:“彆慌,我們夜班不一定有點事兒。有時候就是一覺到天亮。出車也沒關係,大部分情況病人都能自己走,不需要抬的。”
話音未落,120調度台的指令響起:“葉顏葉顏,餘家頭西山發生械鬥事件,有人腿斷了,要車。”
真是大型啪啪打臉現場。西山、斷腿;嗬嗬,一覺到天亮,不需要人抬。
擔架員尷尬地笑:“沒事兒,都械鬥了,人肯定不少,到時候找老鄉搭把手將人抬出來就好。”
救護車開不進西山。
西山是餘家的祖墳所在地。原本高速公路要穿山而過,此處應當遷墳。
餘家人堅決不肯,上法院打官司,居然贏了。然後修高速的時候,規劃部門就將通往西山的路挖斷了。
開玩笑,地頭蛇什麼時候是強龍的對手。
施工隊圍著山挖出了一圈兩三米高的大坑,坑底水流潺潺。想過去,人隻能先下坑踩著石頭渡過溪流,再爬坑才能上山去。
打電話的人義正辭嚴地拒絕了自己搬運病人。開玩笑,急救宣傳他們都看過,知道摔壞了的人不能輕易挪動,萬一傷到脊髓怎麼辦。
隻有醫生才能轉移病人。
偏偏那個急救宣傳視頻還是葉顏做主角,誰讓她是今年全市急救中心急救比賽的第一名呢。當然她長得好看上鏡也是領導選人的重要因素。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林警官默默地拿起擔架,主動跳下車:“走吧。”
說是走,其實是爬。根本沒有路,挖出的坑土鬆軟的要命,完全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林奇小心翼翼地踩下去,然後伸手準備接葉顏。
原本他們在車上計劃他跟擔架員下車抬病人就行,葉顏不需要到場。歐美國家救護車從來不配醫生,不也運轉的挺好。然而現在對方點名要醫生,他們就不好蒙混過關了。
林警官伸長了胳膊,還醞釀著要怎樣叮囑葉醫生小心呢,就聽到“噗噗”泥塊兒滾落的聲音。然後隻見一道黑影足尖輕點,淩波微步渡水,一陣風似的爬到了坑對麵。
周圍的花草樹木集體鼓掌。阿花好棒,阿花真帥!
葉顏仗著天黑眾人視力受限,得意洋洋地四下拱手作揖。開玩笑,她從小爬山下河怕過哪樣。
林警官默默地收回了胳膊,準備轉頭的時候,對上擔架員大叔的胖頭魚臉:“哎,你扶著點兒我啊。”
林警官齜牙,這落差未免有點兒大。
三人互相扶持著,總算在泥濘中登上西山頭。
這裡是餘家人的祖墳集聚地,在墓地單價堪比學區房的今天,他們腳下踩著的簡直就是遍地黃金。
鬥毆發生的原因也挺簡單。
有戶餘家人的小孩子沒了。
當地有不滿七歲夭折小兒不火化的習俗,說是這樣小孩轉世還能再投胎到母親懷裡頭。
可是按照相關政策,國家大力推行火葬,鎮上跟村裡頭都不允許土葬。兩邊就鬨起來了。
法不責眾,餘家是當地大姓,村乾部不敢硬抗,於是采取發動群眾鬥群眾的土辦法,以補助條件為契機,直接挑起內部矛盾。
村裡頭兩撥人,一撥要將小孩挖出來送去火葬,另一撥堅持入土為安,人都已經下葬了,就沒有動的道理。
成年人都是能嗶嗶就不動手,真嗶嗶不過了直接揮拳頭。那位倒黴的傷員原本是過來拉架的,結果遭受了兩邊火力,直接摔斷了腿。
他們三人原本都沒打算參與人民內部矛盾,準備直接抬走傷員拉倒。
不想孩子的母親竟然一把拽住葉顏:“葉醫生,你是文化人,你懂政策,你給說說,我們家孩子埋在地底下,礙著誰的事兒了?”
葉顏下意識要推脫,這關她什麼事。她就是個120的小醫生,哪有她說話的份。
待看清女人的臉時,葉顏又把敷衍給咽了下去。這人她認識,地底下躺著的那十八個月大的孩子被一碗酒釀蛋花湯送了性命。當初還是她護送孩子去的醫院。
失孤的母親嚎啕大哭:“我們沒照應好寶寶,我就想寶寶再投胎到我懷裡,這輩子我們一定不讓他再遭罪。”
村乾部在裡頭勸解:“火化的就不投胎啦。孩子念著你,就肯定還會到你家裡來。”
女人一抹臉,聲音尖利起來:“那你說火化有什麼意義?墓還這個墓,碑還是這個碑,墓地是我們老餘家的,我們餘家的孩子憑什麼不能埋。葉醫生,你給評評理。”
葉顏還真沒法子站在村乾部這邊說話。國家推行火葬的目的是為了節約墓地,但是在農村,火化了照樣放在棺材裡下葬,根本達不到任何節約用地的目的。
“你就是為了你頭上的烏紗帽,才乾這種喪儘天良的事!”
村乾部委屈:“哎哎哎,這都是政策,政策又不是我定的。”
“狗屁政策,前幾年你們捉了老五家媳婦強行打下個大胖小子的時候也是政策。現在人不肯生要罰款還是政策,政策還不是你們嘴上花花的玩意兒。”
三句話沒說完,兩邊又推攘起來。身處漩渦中心的葉顏趕緊貓下腰準備閃人,可惜昨夜的一場暴雨讓整個山都變成了沼澤地。她一個不留神,腳陷進去死活拔不出來。
對麵的男人揚起了鋤頭,擺明了身份還是沒能震懾住暴怒村民的林警官猛的推了葉顏一把,倒黴的葉醫生直直地摔進了挖了一半的墓穴中。:,,,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