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虛?
江恂眼角抽了抽,不用想就知道是沈然傳出去的。
麵前的女孩正發著高燒,江恂沒有心思多解釋什麼,他道∶能不能背動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頓了頓,江恂又道∶其他人我可能背不動,但你,輕飄飄的像個棉花,就是把你背到公社去,也費不了多少力氣!
宋瓷對江恂的話表示質疑,江恂看起來那麼瘦,她不相信他能背動她!
不過,她也明白男生要麵子,類似身體虛、不行的話,不能當著男生的麵說出來,這是在打擊他們的自尊心。
公社的衛生所那麼遠,走過去要大半個小時,很累的。宋瓷頂著暈乎乎的腦袋道∶要不就算了吧,我先回去喝點藥,等好一點了我再去衛生所。
江恂欲說什麼,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江恂叮囑道∶你在這裡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
他是可以把宋瓷背到公社去,但一來需要不少時間,二來,這種方式也並不舒服。
宋瓷發著高燒,需要儘快去診治,江恂想起來陸遠山家裡有一輛自行車,他倒是可以借來用一用。
這年頭,身為三大件之一,自行車是個寶貴的東西,需要不少錢,還需要不少票,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買回來的,江恂家裡自然也沒有,整個響水大隊隻有陸家有一輛自行車。
聽到江恂要借自行車,陸遠山的大媳婦張慧蘭頂著肚子走了出來,是出啥事了,咋就用上自行車了?
江恂如實道∶宋瓷發燒了,我想送她去公社的衛生所。
張慧蘭沒立即答應,陸家這輛鳳凰牌的自行車,是她嫁來陸家的嫁妝,這一輛自行車就花了整整一百五十元,還搭了不少工業券和自行車票。
全家人對這輛自行車都寶貴得不行,也就陸遠山和張慧蘭的丈夫出門辦事的時候騎一騎,平常都鎖了起來在家裡放著。
張慧蘭不想借,但前段時間她剛收了宋瓷送來的水果,她也不方便直接拒絕,她嘀咕道∶就下了幾場雨,小瓷就發燒了?這也太嬌氣了!
江恂淡聲道∶如果不是要給大隊割豬草,她完全可以像嫂子您一樣整天待在屋裡,又怎麼會生病?
張慧蘭臉色訕訕.一時沒有出聲。
程雲落恰好也在院子裡,聽到了江恂的話。
程雲落就在陸家住,她對張慧蘭有幾分了解,聽張慧蘭話裡的意思,是不想把自行車借給江恂的。
這正合程雲落的意,宋瓷就是個空有一張臉的狐狸精,拋棄了陸讓哥哥,到頭來陸讓哥哥心裡還記掛著她。
程雲落心裡嫉妒的不行,要不是宋瓷搶走了陸讓哥哥,陸讓肯定會和她在一起的。
程雲落生出一個陰暗的念頭,宋瓷就病著吧,多病幾天吃些苦頭才好呢!
程雲落盯著江恂看了一會兒,突然道∶宋姐姐生病了,按理說是該把自行車借給你,讓你帶著她去看病,可你會騎自行車嗎?
江恂家裡又窮又落魄,怕是連自行車的車把沒都碰過吧!
張慧蘭接過話,是啊,江恂,你會騎自行車嗎?
不料,江恂清越的聲音響起,我在軍工廠代班的時候,騎過幾次同事的車,沒有出任何問題。
聽到這話,程雲落抿了抿唇,江恂一個地主婆的外孫,竟然會騎自行車?
江恂又不是傻子,張慧蘭的意思他能看出來,如果不是為了給宋瓷看病,他也不會張口借自行皙。
張慧蘭可以不答應,可前段時間她才收了宋瓷送來的禮,那一網兜的香蕉和橙子,可是花了不少錢的,總不能沒幾天時間就翻臉不認人。
江恂耐心地道∶張嫂子,宋瓷前幾天還提到你了,她說你最近在害喜,吃什麼都沒胃口,她還說,等過段時間再給你買些水果送來。
張慧蘭一愣,麵上露出笑,感情宋瓷還打算給她送水果呢?
肚裡懷著孩子,她每天吃什麼都能吐出來,就想吃點新鮮的東西,但新鮮的水果也不是輕輕鬆鬆就能弄來的,上次還是托了宋瓷的福,她吃到了一兜子的香蕉和橙子,總算胃口好了些。
張慧蘭剛才還不太想答應,聽了這幾句話,她露出熱切的笑,沒想到小瓷這孩子還惦記著我呢!我倒不是自己嘴饞,就是肚裡的孩子是個鬨騰的,天天都不讓我安生,我吃什麼吐什麼,也就吃點水果不惡心。
眼下把自行車借到手才是最要緊的,江恂溫聲道;這不是鬨騰,說明嫂子你肚子裡的孩子以後是個有福氣的!
張慧蘭更高興了,嘴上卻道∶有什麼福氣啊,能像他爺爺一樣中用我就滿意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張慧蘭道∶江恂,你等著,我這就把自行車推出來。
程雲落臉色不太好看,這才一會兒功夫,江恂就讓張慧蘭改了主意。
程雲落故意道∶嫂子,也不用非騎著自行車去衛生所,走路去不也行嗎?你把自行車借給了江恂,開了這個頭,萬一過幾天又有人來找你借自行車呢?
張慧蘭腳步一頓,猶豫了一下。
見狀,江恂道∶程知青,你和宋瓷都是從北市來的知青,可我看你好像不太想讓張嫂子把自行車借給我。看病要緊,等宋瓷病好了,也能儘快買些水果給張嫂子送來,你卻是兩次三番的阻攔,這是什麼意思?
程雲落沒想到江恂這麼不給她麵子,慌忙狡辯道∶我…我沒什麼意思,我就是心疼張嫂子的自行車。
江恂掃她一眼,淡聲道∶你在北市長大,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不至於心疼一輛自行車吧?
張慧蘭也等著宋瓷再給她送點水果呢,她這會兒倒是很大方,自行車就是被人騎的,有什麼好心疼的?
她順著江恂的話道∶程知青,江恂說的對,看病要緊,做人呢,不能這麼小心眼!
程雲落氣得不行,她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開始是張慧蘭不想借自行車,她才順著往下說的,到頭來張慧蘭卻數落她太小心眼!
說著話,張慧蘭進去西廂房,把那輛鳳凰牌的自行車推了出來!
江恂道了謝,騎著自行車離開了陸家。
宋瓷揉揉鼻子,等著江恂回來,不一會兒,少年騎車自行車出現在她麵前。
宋瓷驚訝地道∶哪來的自行車?
江恂一腳踩著地,一手握著把,大隊長家的。
自行車的車座上蓋了一個流蘇罩子,車梁還用布條纏著,就連一根根車條都擦得乾乾淨淨,可見車的主人非常愛惜。
宋瓷納悶地道∶張嫂子竟然願意把車借給你?之前陸讓也去問她借過車,說什麼張嫂子都沒答應。你應該對她說了不少好話吧?
江恂唇角揚了揚,隻是道∶上車,帶你去看病。
路麵顛簸,坐在後座上,宋瓷輕輕揪著江恂的上衣,沒一會兒,她覺得身子越來越冷。
她本來就發著燒,又被江恂載著,一陣陣冷涼的風吹來,宋瓷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她渾身冷冰冰的,隻有揪著江恂衣擺的那隻手是暖和的,少年身上的熱意,隔著衣衫,儘數傳到她的指腹間。
宋瓷下意識往江恂背上靠了靠,但很快她又直起了身子,江恂畢竟不是她的親哥哥。
宋瓷嘟囔一句,好冷啊!
江恂一直注意著宋瓷的動靜,沒聽清宋瓷在說什麼,他停下來,怎麼了?
宋瓷攏了攏衣裳,,搓了下手背,我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