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裡新開了一間香料鋪子,名字叫玉香閣。
玉香閣的東家宋娘子貌美如花,燦若春華,鋪子開張沒多久,憑看宋艱子的那張臉,就吸引了不少顧客。
宋瓷不僅人長得好看,製香的手藝也很好,起初,來鋪子裡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隻是為了看她那張臉,但後來用了宋瓷製的香,來鋪子裡的顧客更多了。
宋瓷正在鋪子裡忙碌,一道聲音在門口響起,還是你宋娘子這裡的生意好,開張不到半天,看看都來了多少撥客人了。
說這話的,是隔壁首飾鋪子的老板娘李娘子。
宋瓷笑了笑,你不剛剛才招待了客人?
李娘子把嘴裡的瓜子皮吐出來,豎起一根手指頭,就一位,哪能比得上你!
宋瓷開玩笑道∶你那鋪子裡不是金的,就是銀的,—樁生意比得了我多少樁啊!瞧.你都有閒情逸致嗑瓜子,我啊,連個瓜子皮都吃不上。
李娘子被逗笑了,把手裡的瓜子遞過去,給給給,瓜子全給你,行了吧!
李娘子比宋瓷要大幾歲,玉香閣剛開張時,李娘子對宋瓷的印象不是很好,宋瓷長得太惹眼了,這種女子哪是正經做生意的?
但隨著長時間的相處,李娘子改變了態度。
宋瓷出落得是很漂亮,她的美貌也確實為她招攬了一批客人,但宋瓷並沒有做任何不正經的事情,即便有好色之徒一擲千金要買她做的香料,宋瓷也沒有選擇以色侍人,依舊平平淡淡的在玉香閣製香。
李娘子這才明白,是她誤會宋瓷了。
後來,兩個人的鋪子挨著,她便和宋瓷成了手帕交,鋪子裡沒客人了時候,她就喜歡磕著瓜子來玉香閣找宋瓷說閒話。
兩個人說了幾句閒話,宋瓷問道∶你還不回鋪子裡,不怕有客人來啊?
李娘子不急著回去,你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今天可是新科進士騎馬遊街的好日子,小姑娘們等著看那些年輕進士呢,貴夫人們,也沒有心思來我鋪子裡買首飾。
宋瓷愣了一下,這幾天來鋪子裡買香料的人非常多,甚至還有人找她定製香料,她忙得腳不著地,自然忘記了這一回事。
宋瓷輕笑著搖搖頭,難怪我鋪子裡最近生意這麼好,感情小姑娘們買香料是為了打扮自己。
李娘子打量宋瓷—眼,宋瓷今天穿了—件淡青色的長裙,腰間係了一條素色的宮絛,宣絛上係著一塊白玉,她的發間也隻簡單係了一個發帶,漂亮是很漂亮,但太素淨了點。
李娘子碰了碰宋瓷的胳膊,還有時間,你不打扮打扮自己?
宋瓷奇怪地道∶我打扮乾什麼?
李娘子道∶你長得這麼好看,萬一哪個新科進士騎馬遊街的時候看上你了呢?你成了進士夫人,不比日日開鋪子做生意要好?
本朝有榜下捉婿的習俗,但凡有幾分發展前景的新科進十,早早就被大戶人家給定下了,宋瓷沒往心裡去,人家哪能看上我?
怎麼就看不上你了,我敢說,隻要能讓那些新科進士注意到你,一定會有人為你折腰的。李娘子對宋瓷的美貌非常有自信,宋瓷這樣天仙下凡的長相,不找一個貴婿嫁了,可太可惜了。
宋瓷淡淡笑了下,轉移著話題,你總讓我打扮,你自己怎麼不打扮?
李娘子歎口氣,接著又輕輕瞪宋瓷—眼,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姿色,我能不打扮自己嗎?
她們做生意的,最是有自知之明,李娘子很清楚,她長得不如宋瓷,打扮也是白打扮。
突然,鋪子外邊熱鬨了起來,宋瓷和李娘子下意識朝門口看去,不用看也知道,是騎馬遊街的新科進士出現了。
李娘子拉著宋瓷,走,出去看看。
整日待在鋪子裡,日子過的十分平淡,好不容易遇到一次熱閉,還是在自個家門前,宋瓷當然也不想錯過。
她和李娘子胳膊挽著胳膊,朝前方張望著。
又等了一會兒,街道前方才出現人影,最前方的那位男子,穿著一身紅色的狀元服,騎著高頭大馬,很多男子穿紅色並不好看,但這個男子不一樣,紅色的狀元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他俊美無儔,氣度不凡。
我要是能嫁給新科狀元郎就好了!
我看了好幾次狀元遊街,就屬這個狀元郎最好看!
..
新科狀元郎一出現,人群越發騷動,小姑娘和夫人們,各個抬頭踮腳看著騎在馬上的狀元郎,那些議論聲,也傳到了宋瓷的耳中。
不過,看清馬背上那位新科狀元郎的長相時,宋瓷目光一頓。
這位狀元郎長得是挺俊,但怎麼看著有些眼熟?
自打宋家落魄後,宋瓷很少會想起往日的榮光與富貴,也很少想起和年少時有關的人,但這一刻,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漸漸出現在宋瓷的腦中。
六年前,當時宋家還沒有落魄,宋瓷的父親在戶部任職,很多貴女舉辦宴席時,都會給她下帖子。
有一天,宋瓷的奶娘領回來一個少年,青澀的少年穿著—身粗布衣衫,但他背脊挺直,漆色的眸子鋒利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