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寧姨媽铩羽而歸,梅英齋鬨騰了半晚上,直到天亮才消停。天亮後慶雲侯便傳來老四趙楹,命他去挑宅子,然後就著人去調寧珵在通州當差的表現情況,竟是認認真真履行起了昨夜說過的話。
如此寧姨媽也無法,隻能著手收拾行李,等宅子安頓好便搬進去。
人都要走了,圖個大家體麵,邢氏三妯娌少不得過來表示幾句,以求將來在京城這片天還能低頭不見抬頭見,也省得寧姨媽出府後又編排侯府或者趙素什麼。
寧姨媽卻把這番好意視作是幸災樂禍,麵上客客氣氣,暗地裡咬碎了後槽牙。
不管怎樣,清理侯府後宅這事算是搞掂了。
趙素除了讀書習字,自然也會假惺惺去梅英齋走走,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北方晴天多,午飯後的後宮閒適安靜。
高述端著托盤走進禦花園,隻見陸太後支頤在亭子裡聽琵琶曲兒,便躬著身走了進去。
“太後,皇上這幾日像是挺忙的,早兩天下了早朝就召見了戶部何尚書和侍郎方大人,又傳了慶雲侯進宮,對了,貌似還出過一趟宮。而就在方才,皇上又把大將軍許諳召到禦書房去了。”
說到這裡他輕覷一眼陸太後神色,然後彎腰把托盤裡的湯羹端到桌上:“這是膳房才做的羊乳羹,太後趁熱。”
陸太後保持本來神態,眼望著伶人足有半晌,才收回目光瞟了眼那素白寡淡的羹:“沒胃口。”
高述頓住。
“慶雲侯府那丫頭呢?”
“回太後,素姑娘日前派了人來說,這幾日她身子不適,不能來給太後請安。”
“她不來就不來?本宮也沒答應啊?”
“……”
未等高述回上話,陸太後又道:“還能喘氣嗎?”
高述咽了口唾液:“應該是能的。”不然也不能想出讓人遞話進宮的主意啊!
“能喘氣就弄個轎子把她抬進宮來。有什麼病,本宮給她治!”
高述默語,片刻後道了聲“是”,轉身走了。
剛到東華門下,就正好遇見了從乾清宮出來的許諳。
高述打了聲招呼,但看對方興致不高,也就走了。
許諳心裡確實有事,不然這樣好的寒暄的機會他不可能不抓住。
要知道皇帝方才傳他,竟是要調他去陝西龍陽任個駐兵指揮使!
雖然職位調動是常事,但他還是覺得在這個時候被調離有些過於巧合。誰不知道慶雲侯位高權重,想到前些日子他在茶館撂下的狠話,難道這是他的意思?
想到這裡,許諳心裡不免又惱恨起許崇來。
趙素雖說乖張了點,也是配不上他,但人家到底有個牛氣的爹,還有個了不得的哥哥,衝著這樣的家世,他就忍耐一下怎麼了?好歹人家模樣還是沒話說的,他偏要意氣用事,現在連他老子的仕途也影響到了!
回到府裡,少不得先往許崇房裡來,見他笑微微地歪在床上看小廝們在床前頑笑,那氣就不打一處來,衝上去朝著小廝們踹過去,然後又把床上的許崇啪啪甩了兩巴掌:“你乾的好事,婚也退了,人也得罪了,還有這心思在這頑笑?看來挨打還是沒被打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