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後的聲音很凝重。她也不必多說,趙素竟然就已經感受到了這股生離死彆之疼痛。
“總之她的死改變了很多事情。”幽幽吸了一口氣之後,陸太後又說道,“除了給他們兄妹還有老威遠侯帶來的心理上的傷痛,還有花月會,以及朝局。”
“朝局?”
“沒錯。”陸太後抻直身,擺開了談話的架勢,“你既然看過直到先帝登基時的那部分史實,那應該也知道陸家祖上原本也是皇族,隻是與當朝皇室血緣淡了,前朝的君王昏庸暴虐,這才有了先帝起兵反抗之事。”
趙素點頭:“我知道。雖然書中隻是大略交代了一下這段背景,先帝起兵時長公主也還年幼,著墨不多,但作者還是給予了她聰慧人設。”
“你看到的隻是以我與先帝為主角的那部分劇情,而在這個真實世界裡,昭陽也可以稱為她的世界裡的主角,哪怕不是個女強文。她跟男人一般為先帝創業分擔了很多,在未入沙場時,也為我照看過孩子。那時候我把她當成親妹子,在立誌要改變婦人女子處境的想法上,我把她當成了同盟。”
說到這裡她停下來看了看趙素:“沒有錯,在你來之前,我一直都在尋找盟友,我也特彆需要這樣一群盟友。在當時看來,再也沒有比昭陽更合適的人選了,她有長公主的身份,還有一副寬廣而仁慈的心胸,有我與她合力,一定能夠開創出一幅極好的局麵。
“為此,當知道她有建功立業的想法,我極力支持她,除了她是我們最放心的人,我還希望她能為天下婦人作表率,我希望能從她開始,讓大梁朝上能夠容許女人為官。
“即便不能進入科舉,那麼從此讓女人也有機會進入軍營也是好的。我與她都深信,花月會有個身披累累功績的長公主為榜樣,一定會帶來極佳的效果。
“說實話,最後廣西那場仗,用我們的話,其實我是讓她去鍍金的。讓她為自己的征戰生涯劃個完美的句號,回朝時受個風光的封號,然後也為接下來我們的計劃來一個好的開頭。然而,她的犧牲把這一切全部中斷了。”
“這麼巧?”
誰能說陸太後的計劃不是合情合理的,但這就更顯得長公主的死不應該了。
“誰說不是?”陸太後看向她,“她這一沒了,大梁唯一的公主沒了,唯一的女將也沒了,更彆說已經擬好了的封號。這是國家的損失,對我來說,則是所有的設想都被打斷了。”
這種狀況簡直不難想象,失去作為女權標杆人物的長公主,士族禮教哪裡還會讓步給陸太後呢?
趙素驀然想到,為何這二十多年來,花月會還在夾縫中艱難求生存,也更加明白為何陸太後會那麼急於要她參與花月會。
倘若長公主還在,又哪裡會是這等局麵?
她忽然想到:“這個時間點太巧了,太後後來沒有去查查嗎?”
這是超出原著範疇的劇情了,但是根據定律,事出反常必有妖,長公主的存在如此關鍵,因她之死造成的損失,直接影響到朝綱,很難讓人不多想。
“我根本就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怎麼會不查?”陸太後眉目深凝,“但她確確實實就是死了,死在刀槍之下。我和先帝派去的心腹——也就是韓駿的父親,很仔細地把她的傷口記錄了下來,那確確實實是敵人的武器所傷,我最後也就隻能接受了這個結果。”
趙素卻還是不能明白,為什麼死的時機就是這麼巧?
如果長公主是死於謀殺,那事情就變得嚴重起來了。凶手必然是企圖破壞某些事情才會出此計策。
“跟你說了這麼多,就是因為這件事始終是我心裡的疙瘩。”陸太後目光炯炯,“本來過去了這麼多年,當年事發的時候老威遠侯又在場,此事就沒有什麼疑議了。但是最近昭雲的甲衣被盜,而且對方始終沒有後續動作,便又勾起了我這樁心病。”
趙素反應過來:“所以太後是想要重新查這樁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