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她出生入死攢下那麼功績,嫁的又是同為功臣的我父親,天下如此強強聯手的家族又還有誰?他們為朝廷所忌憚,這不夠嗎?畢竟我們已聽過太多兔死狗烹的故事!”
“我們老宋家不會這麼做!”皇帝厲聲道,“滿朝那麼多勳貴功臣,你看到我們除過哪個?我與你也曾情同手足,你竟也要以小人之心如此度我?!”
“我一點也不想猜疑,我隻是想要給我母親討公道!”
庭院裡的清風明月變成了雷霆暴雨。
皇帝看他片刻,驀地把那隻箭頭收入懷中,而後一言不發地跨出了門庭。
趙素他們都守在門外,很顯然,裡頭的對話他們都已經聽到了。
看著立在門外的皇帝陰寒的臉色,所有人皆不敢說話,趙素試著先開口:“現在,怎麼處置?”
霍修罪行敗露,無論怎麼說都得落個刑罰的。要怎麼處罰,雖然趙素覺得皇帝眼下並不好抉擇,但也決不能若無其事。
月光在皇帝寬闊肩背上,白茫茫的一片,令他仿佛背上了一層雪。
“先回城。”
撂下這句話後,皇帝大步走到車輦下,而後回頭看了眼院門,又吩咐道:“子延和韓駿押送他回去!自即日起,給威遠侯實行禁足令。”
“遵旨!”
趙隅與韓駿交換了眼神,旋即進了院中。
皇帝看了眼趙素,趙素隨即也上了馬車。
她的心裡此刻也全是驚濤駭浪。霍修的嫌疑洗不清這已是她有數的了,那種種事件都是出自他之手,也沒有什麼好奇怪。但是皇帝十年前在圍場遇險那次也是霍修乾的,這就夠她吃驚的了,十年前,霍修也才是個十來歲的孩子!他能夠做也這種事,那他當時心裡該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而十年過去,他的痛苦隻會更深而不會消退,對於眼下的行為,他當真做好了應對準備嗎?敗露之後他打算如何?
“你怎麼想的?”她問。
皇帝歎了口氣,握拳抵住了緊緊鎖住的眉心。跟趙素之間的感情波折他處理得順順當當,未曾遭受一點困惑,沒想到卻在手足情上栽了個大跟頭。
不過皇帝還是皇帝,沉默之後他說道:“事情還得回去問問母後。不過皇姑的死有疑點,我現在是信的。我姑父如果沒有十足的信心,應該也不會篤定地告訴霍修。他們都是見慣風浪之人,知道這種事會給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帶來什麼。他們僅有這個兒子,他不會這麼害他。”
“可是他們也沒有太後謀殺的直接證據。”
“所以如果霍修沒說謊,那這後頭就一定還有第三個人。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他殺死了皇姑,然後在老威遠侯父子與太後之間埋下了猜疑的種子。而前番我與霍修在乾清宮練劍時出現的事故,必定也就是出自此人了。”
“侍衛?”
“不,”皇帝深深地看過來,“一定是比侍衛地位還要高很多的人。他至少有權力遣得動某些侍衛,或者與某部分侍衛有建立私交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