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莎·米勒抬手捂住自己的臉,她不想讓這張和蠢貨妹妹像了六分的臉露在外麵。
貝基·克頓摸了摸鼻子,這會他心中也不踏實,腦子裡不斷地回放十六年前黑烏鴉消失的畫麵,恨不能剁了自己那隻閒不住的手重新長,當時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去逗弄一隻醜……俊烏鴉?
見著奧斯汀,亞曆桑德拉憤怒的心情倒是平複了不少,垂首默歎,莫萊恩母子想要的,能給的他都給了,有今天全是他們自作自受。
自奧斯汀出現,博瑞·霍爾就一直盯著他看,麵上透著一股輕鬆。當年西雅·德西和亞曆山大拿著一張奧斯汀親手寫的書契去西海商城的莫斯林錢行領錢,立時就驚動了西海商城莫斯林錢行的總賬貝克力。
貝克力與亞曆山大私下談了兩句,便馬不停蹄地將那張書契送至安德烈王國,錢是他親自送到西雅·德西手裡的,可惜沒能見到奧斯汀。
幾位安德羅氏始祖公爵中,就屬阿普裡爾·雷克最舒心了,他要感謝亞曆山大在十六年前攔住了他,沒讓他摻和進艾米和海音·德西的對戰中。
瞧瞧奧斯汀麵對海音·德西那殷勤的樣子,他真是慶幸極了,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亞曆山大。”
“信我,該來的還是會來的,”貝基·克頓真想將憋悶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吐露出來,讓阿普裡爾知道他所犯的蠢全都被那隻黑……俊烏鴉看在了眼裡。
西海森林有很多奧斯汀愛的寶貝,海音聽了艾米·米勒的話,不知為何腦中奧斯汀的形象有那麼一刹那竟和烏黑黑重合了:“經你這麼一提醒,我真的是如夢初醒。”
說話的調調相當的意味深長,她真誠地表示:“謝謝謝謝,”斜眼上瞥,見奧斯汀眉目含笑地看著艾米·米勒,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她也是不忍心見我受騙,你彆嚇著她,該給的錢還是要給的。”
裡裡桑德娜聞言不等奧斯汀出聲,便立馬給艾米使眼色:“聽到沒?海音領主可是說了‘該給的錢還是要給’。”
“聽到了,”艾米·米勒自覺手裡的金礦已經交出去了,那完全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一千萬是意外之財,能有就有,沒了也無所謂。等我名戶下的錢用完了,我再向奧斯汀要就是了。”
反正向奧斯汀要錢用這事,她已經乾習慣了。
他消失了兩千一百年,這七個沒用的蠢貨本事沒見長,膽子倒是長了不少。奧斯汀冷哼一聲,握緊海音的手,轉眼看向俯首在一旁的索耶夫,吩咐道:“將那些安德羅氏脫了月輝戒,關進烈日光獄中,”說完就拉著海音進入摩耶夫宮殿。
“是,”索耶夫國王已經在檢討自己,剛剛在來安德烈王宮的路上,海音領主那麼真情實意地向他兜售西海森林的名種鹿,他怎麼就那麼殘忍地拒絕了她?機會啊,稍縱即逝!
他的王終於回歸了。
在走到宮殿殿門處,海音回首說道:“柏莎·瓊留著,一會等事情處理完,我會帶著她回德西家鋪子。”
索耶夫國王也沒準備去動那個轉化者:“好的,”招來了一隊兵衛,他要親自壓著那些形容枯槁的安德羅氏去往烈日光獄。
七位安德羅氏始祖公爵隨著奧斯汀移步摩耶夫宮殿。進入宮殿後,奧斯汀掃了一眼大殿,帶著海音調頭走向右側的會客殿,來到一方大圓桌的主位落座。
按著以往的規矩,裡裡桑德拉坐到了奧斯汀的下手,亞曆桑德拉、艾麗莎等六位也依照血統有序入座。海音瞧著他們都收斂了情緒,完全沒了剛在殿外時的隨意,心知要開始談正事了。
待他們全部入座後,奧斯汀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給了兩分鐘讓他們好好整理思緒。沒了聲音,一時間會客廳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兩分鐘轉眼即逝,裡裡桑德娜率先出聲打破沉靜:“這兩千一百年,奧斯汀不在,我們幾個也很少坐到這裡來好好談一談。今天奧斯汀歸來,我是既歡喜又極為心虛,歡喜是因他平安回歸,心虛則是因安德烈王國現下的形勢。”
“不止是你,”艾麗莎·米勒看了一眼和以往一樣麵帶清冷笑意的奧斯汀,垂首籲了一口氣:“我們都一樣。”
艾米·米勒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她想舉手反駁她大姐的話,什麼“我們都一樣”?她是一點都不心虛,要知從與他們七個抱團,無論是安德羅氏的內部事宜還是安德烈王國的事務,她都僅是露麵充個數,從未發表過任何言論。
“我回來不是要看你們心虛和自責,”奧斯汀手指敲著桌麵,沉凝五秒接著道:“先說說莫萊恩·斯特林和阿娜詩·斯特林母子的事。”
提到莫萊恩和阿娜詩,亞曆桑德拉就不得不開口了:“希波尼妠·明子和阿娜詩·斯特林母女,以及洛塔·卡拉爾、莫萊恩·斯特林母子,在亞曆山大大婚之後,就被我控製在斯特林莊園。”
“亞曆山大轉達了你的意思後,我便將阿娜詩·斯特林和她的母親交給了索耶夫。阿娜詩·斯特林被脫去了月輝綁縛在烈日光柱上經受日暉普照,第十二天在其母希波尼妠·明子的勸說下,她招了。”
奧斯汀微勾唇角猜測道:“阿娜詩·斯特林和洛奇·阿納斯塔母子隻是被莫萊恩·斯特林母子當刀使了,”這一點從阿娜詩·斯特林母子僅接觸到拉麗莎家族便可知,“莫萊恩除了慫恿阿娜詩母子掌控月輝外,他還讓阿娜詩做了什麼?”
亞曆桑德拉緊皺眉頭,頂著奧斯汀平靜的目光搖了搖頭:“莫萊恩·斯特林母子被綁在烈日光柱上足足一個月,仍是一字未吐。”
“是嗎?”奧斯汀輕嗤一聲:“他是料定你不會殺他們。”原阿納斯塔城的城主府為什麼會被清洗?沒有秘密,他又何必和那個葛萊瑞亞·瓊親自去一趟?
“亞曆也是怕殺了他們,線索就斷了,”裡裡桑德娜還是出言為丈夫說了句話:“當初莫萊恩足百歲,亞曆給他分封領地時,是莫萊恩的母親洛塔·卡拉爾開口要的馬莎爾城,所以我想關鍵還是在洛塔·卡拉爾身上。”
奧斯汀搖首:“他們母子沒有必要留了,既然不開口,那就讓他們永遠都開不了口。”況且兩個包藏禍心的安德羅氏,誰能保證他們吐出口的話就是真的?
裡裡桑德娜用眼尾餘光掃了一眼丈夫,點頭認同了奧斯汀的決定。
這件事說完了,奧斯汀不再盯著麵目晦暗的亞曆桑德拉了,轉眼看向阿普裡爾·雷克和博瑞·霍爾:“你們兩個好像對巫族與安德羅氏的血脈融合很感興趣?”
來了來了,貝基·克頓不自禁地收緊放在膝上的雙手,奧斯汀這是在挨個清算。
阿普裡爾·雷克聞言身子本能地繃緊,他就是有一點點、一丁點那個想法,但什麼出格的事也沒敢做:“奧斯汀,我以我的血統發誓,我真的就隻是好奇,沒存過融合巫族和安德羅氏血統的念頭。”
瞪大眼睛讓他們看清楚,他的眼神是多麼的真誠:“你們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坐在最末的艾米·米勒秉持她一貫的心直口快:“從最近的事我也看出巫族的厲害了,就憑你想要融合巫族和安德羅氏的血統,”說著話還意有所指地瞅了又瞅坐在奧斯汀邊上的海音,“真的是太過妄想了,做夢還成。”
阿普裡爾·雷克苦笑:“我真的是謝謝你替我說了句實話,”但這話也真戳心。
對於奧斯汀的質問,博瑞·霍爾很無力,捏了捏眼角,往後一仰,背靠椅背,看向主位:“那不是我,我同你一樣,一向反對融合不同族群的血統來妄圖求取、掌控一些自身不可得的力量。”
“嗯,”奧斯汀表示了解了:“你和白尼利·拉麗莎談過,他有說什麼嗎?”
博瑞·霍爾蹙眉搖首:“他除了讓我保持警惕,什麼也沒說,”這也能理解,畢竟連他自己都不敢肯定費舍爾會不會再次成功侵占他的身體?
艾麗莎·米勒有些沮喪,這糟糕的事都摞到一塊來了。
“那就拿出從前生活在娑婆拉耶母樹林裡的態度,保持高度警惕,”奧斯汀見博瑞點首,便望向緊抿著嘴在默默等待著的貝基·克頓:“你……”
“我知道自己錯在哪,”貝基·克頓決定主動出擊:“但那事不好在這言明吧,”奧斯汀這麼要臉麵的家夥,肯定不希望在座幾個知道他被變成了黑烏鴉,“我們私了。”
什麼情況?裡裡桑德娜瞥向貝基,他做什麼了?
“好,那事可以私了,”還算他識相,奧斯汀冷哼一聲:“兩千年前,在我消失後不久,一隻狼群從麥克亞當銀狼部落分離了出去,落居在加利尼亞城,近日不知因何緣故,這支狼群突然從加利尼亞城遷徙到肯瑟爾城?”
肯瑟爾城是阿肯的領地,貝基·克頓愣住了,原來奧斯汀要跟他說的是這事,阿肯是他的長子,行事一向穩重,他也極為看重這個兒子:“加利尼亞城沒有分封,”他意識到問題出在哪了?
這時旁觀許久的海音補了一句:“那支遷往肯瑟爾城的狼群,頭狼是安德魯·麥克亞當,他現在的女人就是十六年前離開安德烈王城的洛熙珮妮·穆林。”
“有意思,”博瑞·霍爾將右手搭在貝基的椅背上,左手輕搓著下顎,抬眼望向海音:“當年海娜·穆林偷襲你後,被安東尼·霍萊因擰了腦袋。我摳住安東尼·霍萊因的心,問他海娜·穆林手中的娑婆拉耶母樹種子是哪來的,他說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