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故障的事情很快傳到了段琛的耳朵裡,剛剛受過打擊的男人驀然抬起了頭。
謝寧告訴他:“葉先生和一個清潔工人被困在裡麵。”
那一瞬間,他的大腦陡然針對這件事迅速得到了所有的流程,清晰的就像方程的解答方式。
“立刻聯係消防,通知維修部馬上來去機械間檢查,監控給我調出來,確認被囚人員是否受傷。”段琛大步走向一側備用電梯,清晰地下達每一道指令:“提前聯係救護車,確認他們被困樓層,讓醫護人員先行就位。”
這是謝寧熟悉的段琛,方才被痛罵到恍惚的段琛仿佛隻是公司集體出現了幻覺。
急忙記下照辦。
電梯內,段高山一時被堵的說不出話。
葉白思從來沒有這樣對他們說過話,他總是沉默而溫順的,便是有了什麼不高興的地方,也從來都不會表達出來。
段高山意識到,他可能不是不擅長表達,而是,不屑表宣之於口。
這次離開段琛也是一樣,他根本不在乎他們怎麼想,在他心裡,他和段琛分開了就是分開了,既定事實不需要多加解釋。
但此刻的他,已經是迫不及待想要和段琛撇開所有關係了,他開口表示:你們不要自作多情。
是擔心他們全家的自作多情,再次叨擾到他。
得知葉白思是金躍總裁的那一瞬間,段高山對他的看法就完全變了,但沒想到接著葉白思就給了他一個救命之恩,他完全無法去指責葉白思什麼。
感情和理智都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段琛的錯。
葉白思對他們的自以為是知根知底,而段琛,把這一份自以為是繼承了,並發揚的十分光大。
電梯內一片沉寂。
須臾,段高山忽然想起什麼,取出手機想要聯係外麵。
沒信號。
歎了口氣放棄,他不知道葉白思是什麼心情,但總之他現在十分尷尬。
開始覺得這一切荒謬又可笑。
作為當年馳騁商界的一員,他從來沒有輕過敵,可卻意外地,把兒子的愛人看輕了,甚至做下那個可笑的賭注。
外麵傳來動靜的時候,葉白思終於抬起了頭,灰暗的電梯間內,雙門慢慢被打開,段琛的身影逆著光,與他對視。
葉白思眯了眯眼睛。
段琛彎腰,伸手。
逆光的身影,像極了出現在二十一歲生命裡的那一刻。
諷刺至極。
段高山站了起來,道:“小葉,你腳傷了,我先把你托上去。”
“不用。”葉白思自己站了起來,道:“您先上吧。”
他神色淡淡,段高山隻好先抓住了段琛的手,他上去之後,一個消防大哥朝葉白思伸出了手,他伸手拉住,咬牙一蹬,被拽上去的同時,臉色也微微一白。
他勉強站穩,立刻有醫護上前詢問:“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葉白思搖了搖頭,段琛卻已經走了過來,道:“我爸說你崴腳了,不要任性。”
葉白思徑直朝前走去,段琛伸手想扶他,被他直接躲開,葉白思在椅子上坐下來,有醫生過來拉開了他的褲腿。
段琛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他腫脹的腳踝,嘴唇又抖了抖。
葉白思神色冷淡,仿佛傷的不是自己的腳。
原來,這麼多年來,他都是這樣的,受傷了不言不語,安靜地忍了過來。
葉白思忽然朝他看了過來,慢慢道:“虛偽。”
他重新垂下了睫毛,一個眼神都不想給段琛,後者神色僵硬,他強迫自己不去重視那個詞,卻在那一瞬間,不敢再露出任何心疼的表情,他垂眸,道:“他的腳,還好麼?”
“得去醫院拍片才行。”醫生道:“不過以我的經驗來看,應該沒有傷到筋骨。”
“那就去醫院。”段琛稍稍放下心,扭臉看段高山,道:“爸。”
“我?”段高山立刻擺手,道:“我就不去了吧,我剛才……”
“還是要做個全身檢查。”段琛不容置疑地道:“上車吧。”
葉白思和段高山上了同一輛救護車,段琛和父親坐在一起,父子倆同時去看葉白思。
又在對方掃過來的時候不約而同地收回視線。
葉白思一條腿被放在擔架上,他給計策發了短訊,放下手機,神色冷冰冰地盯著他們。
段高山和段琛同時低頭,一起摳手指。
葉白思盯累了,收回視線,閉目養神。
段高山看了段琛一眼,果然見他又去悄悄看葉白思了。
這孩子情況不對,也不知道這次葉白思來找他說了什麼,不過倒是不著急,看當時周圍那麼多人,早晚會知道的。
……雖然好像是有點丟人。
葉白思拍片出來,暫時被推到了病房,他拿手機和葉白玉聊了會兒天,沒提自己腳傷的事,病房門便被推開,是計策到了。
“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崴到腳?”
“醫生說沒有大礙,休養大半月就好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呢。”計策坐在床邊,掀開被子來看,隻看到了纏起來的白紗布,“到底什麼情況?”
外麵,段琛把父親送入了另一個病房,猶豫著靠近葉白思這邊的時候,剛到門口,就聽到了兩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