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思醒了,但腦子還是有點混沌,眼睛沉重而酸澀,索性放鬆自己又躺了一會兒。
他好像做了個夢,自己在走廊裡摔倒,段琛把他抱了起來,那家夥居然還扶他去洗手間,為他換下了臟衣服。
黏著的眼皮疲憊地睜開,葉白思撐著身體坐起,一隻手立刻伸過來,輕輕扶住了他。
“計策……”他看了身邊的人一眼,道:“是你啊。”
計策沒有回答他,反問道:“頭還疼麼?”
“還好。”葉白思看了看窗外,道:“我睡了一下午。”
“嗯,再睡會兒,還是回去?”
“回去吧。”
葉白思揉著額頭穿上鞋,掃了一眼計策身上乾淨整潔的外套,微微愣了一下。
葉白思回家之後,又沉沉睡了一晚上,第二日早起,才感覺好受一點。
嶽瀾雖然脾氣不好,但卻是出了名的敬業,而且很有契約精神,除非不可抗力。合同已經簽了,金躍便按照說好的方案執行了下去。
本來,一切都應該按照預期的這樣發展。
直到幾天之後,葉白思收到了嶽瀾發來的一封解約書。
他整個人忽然就木了。
他立刻給嶽瀾打了電話,接聽人是他的助理,對方給的理由是:“因為段總暴力襲擊嶽導,考慮到你二人的關係,嶽導決定終止合作,違約金會在雙方簽訂合同之後打到金躍的賬戶。”
這是葉白思聽過的最可笑的解約理由。
太匪夷所思了。
他克製住自己,道:“讓嶽瀾接電話。”
“老實說吧。”電話到了嶽瀾的手裡,他一邊照著鏡子,一邊歎著氣道:“是段琛逼迫我和你解約的,你到底哪裡惹了他呀?”
葉白思如遭雷擊。
當時段琛在得知他是金躍老板、同時拿下了李老版權的時候,其實就應該對他下手的,可是他不光沒有,還恢複了他們所有終止的項目進程。
他當時還覺得自己把段琛想的那麼壞著實可惡,原來,他在這兒等著他的。
項目如今已經正式啟動,投入的資金不可能收回來,段琛很清楚他當時是靠這個項目才起死回生,所以就在這裡,要把他摁死。
葉白思無法控製自己的憤怒。
他居然以為那天喝醉的時候,真的是段琛幫了他。
葉白思衝出家門,驅車前往了千巨總部。
千巨有保安,如果衝進去,段琛一定會把他踢出來,他會死的很難看。
葉白思靠在車前,撥通了那個曾經被拉黑的號碼。
段琛的手機號,他幾乎不用腦子,就能直接順出來。
熟悉的磁性嗓音響在耳邊:“你好。”
葉白思已經換過了號碼,段琛並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他還在奇怪,怎麼會有陌生號碼打到他的私人手機。
然後就聽到了無比熟悉的、每個夜晚,都會夢到的聲音:“我在千巨附近的小公園,我們見一麵吧。”
嶽家。
“嘶,下手輕一點。”嶽瀾斥責,七月卻用力按了一下他臉上的傷,疼的他立刻又偏了下頭:“你謀殺啊。”
“段琛打你,你打回去就好了。”七月的聲音軟的像綿羊在叫:“為什麼要欺負葉白思?”
“我打他能有多疼,葉白思的手打回去,那才能讓他長教訓……嘶啊,你瘋了!”
“你真是個壞東西。”七月把醫藥箱收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的房間。
千巨。
段琛飛奔下樓,按照葉白思的指示,一路來到了附近的公園,平息著因為急速奔跑而紊亂的呼吸,在春日綠蔭的花壇邊,停下了腳步。
葉白思站在前方一株盛開的薔薇旁。
平都的春仍舊殘留著冬日裡料峭的寒,他穿著一件白色羊毛上衣,外麵是淺白色的呢絨外套,轉身麵向這邊的時候,被黑色長褲包裹的雙腿一覽無餘。
是他熟悉的那個人。
站在花邊,卻比花還要出塵。
段琛不知道他找自己什麼事,心中卻已先行欣喜雀躍。
他朝他走過去,察覺到他異常冷漠的神色,雖意識到來者不善,可還是喜悅不已。
他在距離葉白思兩步遠的地方停下,“葉葉……”
葉白思抽出手,一言不發地給了他一拳。
臉部一陣劇痛,唇間彌漫出血腥味,他被砸的後退一步,意識到葉白思是用了全力,毫不留情。
來不及站直,又一拳接著砸上另一邊臉,段琛大腦一片空白。
他還沒弄清楚,究竟哪裡又得罪了葉白思。
葉白思手指蜷縮,他死死盯著段琛,一字一句地道:“我會如你所願,放棄在那可笑的八年裡獲得的一切,離開平都之前,這就是我給你的臨彆贈禮。”
他利落地轉身,長發甩上段琛的臉,一陣刺痛。
段琛舌尖頂了頂被牙齒磕破的唇內,驀然兩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
葉白思又一拳朝他砸了過來,卻被他抓住了攻擊的手腕,不得不停下。
“把話說清楚。”段琛強迫自己忽略臉上的痛感,道:“我哪裡又做錯了,你說清楚。”
“你裝什麼。”葉白思冷冷道:“嶽瀾解約,不是你的傑作麼?段琛,你可真是厲害啊,在我做好了心理準備被攻擊的時候,你放過了我,卻又在我自以為掌控了一切之後,狠狠給了我一巴掌,逼得我再次認識到你的真麵目。”
“好啊,我答應解約,讓這荒唐的一切徹底結束,就當那八年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你在胡說什麼。”段琛胸腔內被委屈與憤怒填滿,他道:“我怎麼可能那樣對你?葉白思,你真的看不出來麼?我想補償你,就算你不愛我了,我也絕對不可能對你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