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思坐在床頭,對他笑了一下,道:“我沒事了,你如果忙的話,不如先回去吧。”
“抱歉。”
“都說了不是大事了。”葉白思道:“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自己的事,還是讓我自己決定吧。”
計策走後不久,私廚再次送來了吃食,葉白思勉強吃了一點,剩餘的七月吃了一大半,又給他留了一部分等餓的時候吃。
他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嶽瀾每次都用不給七月吃飯來威脅他了。
“你也回去陪嶽瀾吧。”
“他跟段琛玩跑得快,我不會。”
“你不會?”
“哪有人打跑得快還要計算對方的牌啊,兩個變態。”
葉白思點點頭,七月又道:“其實那位poo先生,他……”
葉白思的視線落在他臉上,七月默了一下,小聲糾正:“是計先生。”
“你是不是欺負他了?”
“嗯……”七月偷偷看他的表情,怯怯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葉白思看了他一眼,心裡又流過一陣暖流,忍不住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七月認真地道:“我喜歡你呀。”
“為什麼呢?”
“嗯……可以不說麼?”
“當然,這是你的權利。”葉白思終於沒忍住,伸手揉了一下他的腦袋。
七月也乖乖給他揉,人畜無害的要命。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開口,用比剛才更加認真的表情說:“其實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嗯?”
“如果把感情稱斤論兩,那八年裡,天平是完全傾斜的,重力一直在你這一邊,你拒絕他,劃清界限,也是因為你不甘心再為天平添加任何重力,所以,在保持平衡之前,他不配你再為此做出任何回應。”
葉白思有些意外,也有些驚愕。
“每個人都希望收支平衡,付出一點,就想得到一點,這是人之常情,成熟的人懂得及時止損,但你當年顯然還不夠成熟。”
七月托著腮,晃著腦袋,語氣還是慢條斯理:“其實這種事與情愛無關,單純就是不甘虧損。你可能不願意承認,但其實我們是同一種人,唯一不同的是,你比我更有勇氣,你敢賭,你有底氣說盈虧自負,但虧到血本無歸,哪怕東山再起,慘痛的教訓也不可能輕易遺忘。”
“尤其是,段琛現在變了,他變得你幾乎都不認識了,你一邊覺得這可真諷刺,一邊又覺得,你他媽的為什麼覺醒的那麼晚……對不起我說了臟話。”七月道歉,繼續道:“因為你清楚,遲來的深情比草賤,你不屑,卻又希望他可以自我折磨的久一點,再久一點……這樣,就好像能看到屬於段琛的那一邊重力增加,你隻需要一動不動地看著,天平就會慢慢恢複平衡。”
葉白思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我跟你的想法一樣,所有逼你剪發自證清白的人,都無異於剖腹取粉,開膛驗肺,滑稽至極。”七月說:“舉個不是很恰當的例子。基金虧損的時候,勸你下車的人,或許有些是出於好意,但毫無疑問,隻要你聽了,就一定會淪為韭菜。”
葉白思很輕地笑了,他的聲音很動聽,像極了山間清泉。這大概是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露出這樣舒心的笑容,七月凝望著他左頰的梨渦,眸子微不可察地閃了一下。
“你真讓我刮目相看。”葉白思擅自猜測:“這就是你喜歡我的原因?”
“誰在乎呢。”七月說:“喜歡就是喜歡,非要具體的理由做什麼?”
葉白思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柔聲道:“你說得對,就算東山再起,已經經曆過一次教訓,再也不會有一開始那樣破釜沉舟的勇氣了。”
“這樣多好,每個人都應該計較得失。”
“你為什麼會和嶽瀾在一起?”
“因為他是個賤人,但本性又不壞。”
葉白思:“?”
“賤人呢,你不會輕易對他動感情,本性不壞呢,可以確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七月剝著桔子,自己塞進嘴裡,道:“反正我不要名利,也沒什麼野心,我隻要有吃有喝。”
葉白思頗能理解。
以七月小時候的生存環境來看,唯一的野心大概就是吃好喝好了,但能把這個野心保持到這個年紀,還真是很不容易。
不過自己遇人不淑,也沒比七月好到哪兒去。
樓上,嶽瀾忽然打了個連環噴嚏,段琛立刻板著臉坐的老遠:“惡心。”
他剛說完,也沒忍住打了個連環噴嚏。
嶽瀾也挪了挪,說:“惡心。”
段琛:“……我覺得有人說我壞話。”
嶽瀾:“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