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頓時在醫務室陷入僵持, 楚肖肖又沒被人欺負過,她所想象的惡也就這樣。
陳光溯摸了摸腦袋,他努力地尋找邏輯,遲疑道:“等等, 不對, 你讓我想一想……”
陳光溯:究竟是哪裡不對?你給我幾分鐘理理。
正值此時, 醫務室的門吱扭一聲響起, 劉雯沛從屋外探頭進來, 她看到正副班長, 不由神色古怪:“你們在做什麼?”
楚肖肖鎮定道:“我比他考得好,正在欺負他。”
陳光溯看到意外出現的另一位競爭對手, 當即憤怒地辯駁:“那才不叫欺負!”
劉雯沛:“?”
劉雯沛對陳光溯的聲音充耳不聞,她聽聞楚肖肖的解釋, 露出頗感興趣的表情:“還有這種事?帶我一個。”
楚肖肖和劉雯沛猶如左右門神, 立刻將陳光溯的去路堵住, 開始進行欺負行為,戳戳第三名的臉。她們一人戳左臉, 一人戳右臉,力度都不重, 就是戳著玩,愣是把小男孩戳懵。
劉雯沛伸手戳戳陳光溯的臉, 她又收回手指戳戳自己的臉,若有所思道:“確實手感挺好。”
劉雯沛偷瞄一眼旁邊的楚肖肖, 她覺得對方軟糯的臉蛋看上去手感更好,忍不住伸手戳一下, 立刻引發對方的不滿。
楚肖肖遭遇偷襲,她立刻皺眉道:“嘿!你怎麼不按成績來?你這回不能戳我的!”
劉雯沛遺憾道:“哦……”原來排序如此嚴格, 但她在考第一名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此娛樂活動?
楚肖肖對劉雯沛偷偷伸出的魔爪感到不公,她索性又伸出一隻手戳戳劉雯沛的臉,兩隻手都沒有閒著,一手製裁第二名,一手製裁第三名。
劉雯沛一邊被戳臉,一邊虛心請教:“所以我現在隻能戳他?”
楚肖肖:“對。”
陳光溯終於被前兩名氣炸毛,他對她們的戳臉行為忍無可忍,惱羞成怒地喝道:“我不會再被你們欺負啦!不要以為你們成績好就能為所欲為!”
他總覺得這句話在自己心裡埋藏好久,無奈他逃離幼兒園過後,再也沒有機會吼出來。那些醞釀許久的晦澀情緒卻在戳臉二人組的弱智行徑後徹底爆發,他在說出心聲後竟感到一絲放鬆,儘管對象不太對,但總歸是喊出來!
楚肖肖和劉雯沛聽到他的暴喝都一愣,她們隨即緩緩地收回手指,默契地呱唧呱唧鼓掌,看上去在慶祝什麼重大喜事。
陳光溯聽著她們的掌聲滿目茫然,完全沒懂為何是這種反應?
劉雯沛淡然道:“好吧,那就不欺負你了。”
楚肖肖點點頭,她一邊鼓掌,一邊欣慰道:“你終於知道成績好不能為所欲為。”
劉雯沛感慨道:“我開學時真是被他煩死。”
楚肖肖思及拉丁語課,她不由感同身受:“誰當初又不是呢?”
楚肖肖和劉雯沛作為曾被打擾的當事人,她們思及陳光溯過去的好鬥言論,突然又莫名躥出幾分怨氣,頓時遺忘“不欺負你”的前言,忍不住繼續伸手戳戳他的臉蛋,以此緩解心頭之恨。
楚肖肖、劉雯沛:現在是時候讓他接受社會的毒打。
陳光溯隻能在前兩名手下忍辱負重,他又氣又惱地擋臉,以此隔絕她們的手指,怒道:“……你、你們不要太得意!我一定還能考回來的!”
楚肖肖:“那你明天還上學嗎?你不上學應該考不回來。”
陳光溯一愣:“那就上吧……”
劉雯沛冷漠地推推眼鏡:“反正他下午已經耽誤兩節課,而我在研究上取得關鍵性進展。”
陳光溯:“!!?”你是魔鬼嗎?
楚肖肖唱|紅臉,劉雯沛唱白臉,竟然讓陳光溯忘卻最初的想法。他剛剛還想自閉地逃回家裡,再也不要到學校來,但如今思及下午的課程落後,又莫名恐慌起來,難道他下回還要被戳臉?
“哇,好多人啊……”
校醫進屋時看到三個小學生,她不由露出詫異的神色,疑惑道:“你們不回家嗎?”
劉雯沛見到校醫後,立馬想起自己此行的正事,麵色沉著地開口:“老師,我覺得我最近看不清東西。”
校醫:“好好好,我給你查查視力,你現在戴多少度的眼鏡,家裡有說你是真性近視、假性近視嗎?”
劉雯沛:“我是遺傳性近視。”
校醫:“那估計是度數又深了,咱們先驗光看看……”
學校現在提出保護孩子視力的舉措,在醫務室設有驗光的設備,不過多是高年級學生才會過來,少有一年級就近視的人。劉雯沛不但遺傳家裡人的智商,還遺傳家裡人的近視,她天生視力就不太好。
楚肖肖聽陳光溯說會來上學,她感覺自己的班長任務告一段落,便痛快道:“那我也回家了。”
陳光溯被劉雯沛一刺激,他不由焦灼道:“等等,今天下午講什麼啦?今天的作業是什麼?”
陳光溯:我今天下午是不是錯過一萬個知識點!?
陳光溯的情緒顏色原本相當黯淡,但他經曆今日心緒的大起大落,又慢慢地振作起來。他覺得自己腦袋裡緊繃的弦緩緩鬆下,連日以來的緊張狀態一旦被人打破,好學的熱情又重新回到身體裡。
“媽媽,你有幫我拿卷子嗎?”
陳母提著書包來醫務室接人,迎頭便遭遇兒子的詢問,她詫異道:“我應該是拿了,但你不是說……”
陳母:你不是說想在家休養一段時間嗎?
陳光溯聽她語氣含糊,索性自己拿過書包翻找,他看到試卷作業鬆一口氣,舒緩道:“拿了就好。”
陳母關切道:“光溯,你今天還要做試卷嗎?我約韓醫生晚上過來,你們要不要聊一聊?”
韓醫生就是給陳光溯做心理疏導的人,陳光溯在他的幫助下才能報考超常班,平安無事地度過開學的日子。當然,韓醫生也說成人們的引導有限,陳光溯最終還是要靠自己戰勝恐懼,他害怕的不是大人,害怕的是同齡人環境。
這就類似於“道理誰都懂,實操就不行”,周圍的成年人給他灌輸再多的理念,他自己無法徹底消化,仍然會走不出來。他是被同齡人所傷害,但同齡人不可能給他做心理疏導,他在大人處獲得指導,回到環境裡依然犯怵。
陳光溯這才想起韓醫生,他讓班主任打電話時迫切地想要逃離學校,但如今被楚肖肖、劉雯沛一攪合,恐懼情緒逐漸消退,悶聲道:“我好像又不想跟韓醫生聊了,我還得做試卷呢……”
他突然又覺得學校沒有太嚇人,好像繼續上學也沒什麼問題。如果韓醫生要跟他溝通,放學後的時間就被侵占,影響他的作業進度。
陳母好聲建議:“不然你晚上跟韓醫生聊聊,今天就彆辛苦地做作業,體育課上還鬨出那種事,不如就好好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