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一刻他沒有給出莫訣一個答案——夏大海甚至會懷疑,他可能走不出這個停車場的大門了。
電影裡的情節在他腦海裡過了一圈又一圈,最終,在被莫訣放開的那個瞬間,夏大海說道,“我、我想見見覓覓……我、我還想問問你,小繁怎麼樣了?過得好不好?他心臟……”
“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莫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下擺,將衣服整理好,看不出一絲異樣了之後,才說道,“原因我應該早就已經告訴過你了,夏叔叔。”
夏大海還想說什麼。
“從你拿了那五百萬的那一刻。”莫訣的語調冷硬,神色也極其冰涼,“你就該想到會有今天這麼個後果。”
夏大海是個窮人。
也是一個辛辛苦苦奮鬥了一輩子,完全符合了一個小市民形象的窮人。
他這輩子,甚至沒有買過上百塊的衣服,家裡最奢侈的,永遠也都是給夏繁的——可給夏繁的那些錢,也不足他手裡有的錢的十分之一毛。
說他愛夏繁,可包括房屋產權人,甚至是遺產,夏大海全部又都選擇了荀覓。
可若是說他愛荀覓——莫訣根本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什麼從未見過麵的父子,會將自己全部的遺產托付給他。
何況夏大海現在的年紀並不算大,折合他手中現在擁有的現金,加起來也差不多快有一千萬了。
一千萬,即便是在B市這麼個地方,他也能過的很富足,安享晚年也並不是一件難事。
夏大海聞言神色瞬間破百,坐倒在了地上。
他手中的拐杖也像是再也沒有能力支撐他了一樣,順著牆體滑落到了地麵,在牆角有些青苔的地方發出了一聲悶響。
莫訣上車啟動,沒有一絲猶豫。
汽車發動的聲音在地下停車場響起,轟鳴又刺耳。
莫訣一手操作著,一手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顯得甚至有些誠惶誠恐的,“喂?老、老板?您怎麼親自打電話下來了?”
“查一下今天在崗的地下停車場員工。”莫訣聲音淡淡的,“公司允許請假、調休,但是禁止未培訓人員私自頂替上崗,你這個領導,我看是不想做了。”
接電話的人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將電話掛了之後,就趕緊收拾家夥去調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
*
荀覓還安安靜靜的坐在花壇邊上等著。
公司這會兒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但是還有值夜班和個彆需要加班的人在裡麵。
大廳的空調已經關閉,沒有了絲絲的涼意往外滲,荀覓坐在哪也都覺得一樣,乾脆隨便找了個花壇,視野還能寬闊一點,又臨近馬路,能一下就看到莫訣出來。
然而一陣又一陣的燈光過去,荀覓等到都快發毛的時候,莫訣才開著車停在他麵前。
荀覓瞬間把手裡的葉子扔到了一邊去。
莫訣下了車,看了一眼地麵上已經掉了一地的葉子,和花壇裡麵長得良莠不齊的萬年青,哭笑不得的說,“等急了?”
不急怎麼把樹葉子都快給揪沒了?
荀覓有點不好意思,於是他特彆違心的說,“沒等急,我一點都不急……我就是餓的。哥,你快點開車,咱們這時候再過去,我怕都沒什麼好肉賣了!”
說著,荀覓把莫訣推上了車。
餘光看到了有一個穿著深藍色製服的人從地下車場走出來,荀覓動作沒停,權當做是沒有看見了。
一路上莫訣不停的打量著荀覓。
荀覓就當不知道,戳了戳他,笑著說,“你老盯著我看乾什麼呀,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莫訣回過頭。
忽然他一笑,說道,“今晚……獎勵你糖醋排骨,回家你先去洗個澡,我來做。”
“真的?”荀覓眼睛一亮,撲到莫訣身上親了他一口,“哥你太好了!那我帶著團團一起洗,給你留點時間啊!”
莫訣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荀覓最喜歡在家裡的浴缸裡麵和團團洗鴛鴦浴,團團也會水了,自己在裡頭不會沉到下麵。
一般荀覓總是先把團團洗乾淨,接著再仔細的清理自己身上,所以一大一小兩個前後出去,屋子裡總是會被弄得一團糟。
所以前陣子,在浴室門口還專門多加了一個讓團團洗完澡之後可以隨意蹭毛的墊子,每天都有負責清理的人給拆換掉。
見莫訣提起這個事情,荀覓‘嘿嘿’的笑了一聲,“我這不是買了烘乾機了嗎……再過幾天就到啦。”
莫訣倒是也沒生氣,甚至在他犯懶沒動的時候,還會主動的打掃。
但是有一次他剛出門,腳底下特彆的濕滑,沒注意就摔了一跤——沒受傷,就是屁股摔成了八瓣。
那之後,莫訣很是忍了一段時間,這才勒令他不能胡鬨了。
莫訣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算是看出來了,荀覓學會了一個新招數,叫得寸進尺,還叫蹬鼻子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