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想著,看看能不能帶鵬鵬一起,在這地方見見世麵。
說不定就能想起來點什麼呢。
誰知道到了一個裝修挺豪華的賭廳門口的時候,楊金鵬不動了。
趙斯西下意識的往裡麵看去,人聲鼎沸,在這裡,賭場並不是一個違法的娛樂產業,甚至是人人推崇的。
就連他一個未成年人,進去的時候都沒有遭遇到任何的阻攔。
是的,他和楊金鵬,一起進去了。
桌上的牌局變了一次又一次,對局的人也換了一撥又一撥——而從始至終,楊金鵬的座位都沒有變動過。
負責發牌的荷官和莊家對視了一眼,局麵暫停,有旁邊的小廝進去叫人了。
——這場麵趙斯西可熟悉的很!
“差不多見好就收了啊,咱們這一會兒賺了……”趙斯西數了一下桌上的牌,又和身邊的人確定了一下,最後一臉驚詫的說,“我草,這麼一會兒賺了七萬多?!”
七萬多,那可是美金。
在這個經濟危機的年代裡,七萬塊錢,那是一個什麼概念?
在B市,七萬塊美金,如果折合成人民幣,那已經足夠一個人在郊縣地區買一套小戶型的公寓了!
然而楊金鵬眉毛微皺,雙手已經不自覺的開始在牌麵上翻動了起來,那種狀態,十分像是一個人在下意識當中做的一個動作。
趙斯西的聲音不自覺的停了下來,看著他熟練上下翻飛著的雙手,心想——鵬鵬該不會是想起點什麼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經理隨著幾個身穿著黑色衣服的保鏢一起走了過來。
趙斯西眨眨眼,看了一眼對方金發碧眼的模樣,嘴角一抽——不知道怎麼和人交流。
都怪他當初沒好好學英語,能記起來的,隻有第一頁上麵經常出現的瑪麗和大衛以及約翰。
然而來人見到了他們之後,就站在了兩人身邊,雙手放在小腹前,露出了一抹十分善意的微笑,用正統的中文說道,“我們老板請二位賞臉,到裡麵做客。”
趙斯西為難的看了一眼還在忘我狀態裡麵的楊金鵬,僅僅是猶豫了一瞬間,開口正想要找個借口離開時,楊金鵬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隨後,從他的指尖,忽然飛出去了一張王牌。
那是他自己隨身攜帶的那副牌中的王。
牌身似乎已經有些破碎,露出了裡麵經由光線之下一閃而逝的裡邊,趙斯西下意識的眯著眼看去,發現是一條金色的裡邊。
他這才想起,那副牌,似乎靠著人力是沒有辦法對折的。
看到那張牌的一瞬間,來人安靜了一瞬,隨後拿著對講機說了些什麼,麵上的表情恭敬了一些,衝著楊金鵬的方向道,“楊先生,裡麵請。”
再站起來的楊金鵬,和剛才對比起,似乎有了天翻地覆的差距。
他不再看在場的所有人,一手撐在了桌麵上站起。
趙斯西下意識的跟著他一起站了起來,順帶趴到了桌子上,把那張王牌收緊了口袋裡。
嘿,金的,說不定能賣不少錢。
然而就在幾人要走的時候,行走間的楊金鵬卻忽然腳步一頓,隨後,他的手臂撐在了身邊趙斯西的肩膀上,整個人一下子向後傾倒,暈了過去。
“鵬鵬!我草,叫救護車!”毫無防備之下,趙斯西被楊金鵬砸到了身上,整個人都順著他向後麵一起倒了下去。
一陣兵荒馬亂的,救護車才終於把人給帶走。
醫生可不像是賭場這樣,他們沒有什麼需要精通多國語言的硬性要求,所以趙斯西隻能眼巴巴的守在病房外頭,看著裡麵插著吸氧器,並且被一大片機器團團包圍住的楊金鵬。
過了會兒,負責人回到了趙斯西身邊,打量了一眼趙斯西上下的行頭,用中文說道,“小朋友,你和裡麵的那位先生,是什麼關係?”
“鵬鵬?”趙斯西眼睛一轉,“哦,我是他哥。”
說著,他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雖然十四歲來說,他的身體還是偏瘦弱,但是個子卻已經逼進一米七,又因為經常混跡在外頭和成年人的世界,所以麵容上麵有一種比他實際年齡要大很多的老成。
聽他這麼說,來人的目光詭異了一瞬間。
兄弟這個詞,有時候……在某種層麵上,並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能夠讓人理解的詞彙。
而更多地時候,在這個國度,會被曲解城另外一個意思。
而注意到眼前的少年剛才說的還是‘哥’,負責人的表情從可視窗口和趙斯西的身上來回變換了一瞬,終於,露出了一個十分艱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