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過了半個月,葉勉的小臉兒又光滑如初了才銷了假去上學。
寶豐院今兒個起了個大早,連葉勉都是早早地就起了身,由著他屋裡丫頭們捯飭,可看出這半個月確實是躺多了。
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坐在一把黑漆燈掛式靠背椅上,身後的寶雪拿著梳子動作熟練地給他梳頭,寶年把手搓熱,倒了滿手的梅花凝露給他細細地抹到臉和脖頸上,待吸收之後又轉身取了個巴掌大的描金桃色木盒拿在手上。
“這什麼玩意兒?”葉勉往後仰躲著寶年伸過來的手。
“胭脂粉。”
“我又不是女娘,你給我擦粉做什麼?”葉勉皺眉道。
寶年不樂意了:“怎地就不能擦,現在公子們,多得出門塗粉的。”
“我哥就不擦粉。”
“大少爺那張臉玉麵兒似的,哪還用得著擦?”
葉勉氣結:“怎麼著,我和我哥比就癩蛤.蟆?不塗脂抹粉都出不去門見不得人?”
寶年一時語塞,把胭脂盒往寶雪手裡一塞就轉身賭氣走了。
“怎麼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也拌起嘴來了?”寶雪哭笑不得,葉勉養病這小半個月,倆人成日地掐。
“你看她怎麼編排我?”
“四少爺可負了咱們寶年一片好心了,”寶雪打圓場道:“這桃花粉可是咱們寶年厚著臉皮和大少奶奶求的好東西,為的是給您遮頸子上的淤痕。”
葉勉伸著脖子又仔細看了看鏡子,他脖頸傷的最重,青紫倒是沒了,隻留下橫橫豎豎地棕黃淤痕未褪。
“有傷疤的男人才威武霸氣。”
一邊兒賭氣坐著的寶年冷哼:“四少爺可當我們沒讀過書呢,人家都是劫富濟貧,鏟奸除惡的大俠有了傷疤被世人稱頌,您這傷可又怎麼來的?人家外邊兒一問,您倒是好說是被老爺打得呢。”
屋裡的丫鬟憋笑都憋不住,寶荷更是直接笑彎了腰,蹲在地上起不來。
葉勉被伶牙俐齒的寶年給懟地都沒脾氣了,任由寶雪把他大嫂好幾十兩銀子一盒的貴婦胭脂粉往他脖頸上厚厚撲了一層。
馬車上,葉勉問一邊跪坐著的豐今:“昨晚兒我爹睡哪裡?”
豐今眨了眨眼:“老爺昨天還是在書房歇下的。”
葉勉挑起一邊嘴角,“那幾個院子沒動靜?”
豐今搖了搖頭。
葉勉得意地笑了起來,一雙杏眼裡儘是狡黠。
葉侍郎自打這次胖揍葉勉之後,邱氏便置氣不準他進正院兒,葉侍郎自知理虧,自覺每日歇在書房裡,姨娘們這時候哪敢引火燒身,自都每日院門緊閉,可憐葉大人自打十幾歲通了人事便是個風流的,連續幾日便有些受不住,恰此時,四姨娘和六姨娘的心思也活泛起來,開始讓人往外院的書房裡送湯水,葉侍郎甚是滿意,就等著傍晚哪個院子先來邀他一起用膳,便順勢留在那。
可等到膳時已過,葉侍郎餓的肚子咕嚕咕嚕叫,那邊兩個院子也沒個什麼動靜,氣的葉侍郎也沒什麼胃口,隨意扒了兩口飯便歇下了,如此一來便是整整半個月。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葉勉作怪,他是個決不把仇人留到三十兒過年的性子,“後爹”把他揍這麼慘他能就這麼算了?早在趴床第二天就讓人盯著他爹那邊的動靜了。
姨娘們送補湯,他自然知道,隻是姨娘們前腳送了湯水過去,他後腳就讓他爹書房當差的小廝右銘給端湯水的丫鬟遞話:“呦,真是巧了,也是香梨水晶湯,夫人身邊兒的巧娟姑娘說一會兒也要送這個湯過來。”
丫鬟心裡自然打鼓,少不得回去報給姨娘,嚇得姨娘院門都不敢出了。
葉勉滿意地拍了拍豐今的肩膀:“你和右銘說,他今年娶媳婦的下聘錢,少爺我包了。”
“謝四少爺賞!”豐今樂得見牙不見眼。
右銘是誰?寶豐院小廝豐今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葉勉得意地揚了揚手,心裡爽快不少,偏心眼兒的老家夥,憋死丫的!
要說葉勉回了國子學,最高興的就是啟瑞院了,倒不是因為人人與他交好,實在是他不在的日子,那魏昂淵就像所有人都欠他二兩銀子似的,整日擺個臭臉,一副討債鬼模樣,沒少和不相乾的人撒氣。
葉勉到了國子學先去教苑的苑正那裡銷了假。
賈苑正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正笑嘻嘻和他討乖的葉勉一眼,“還笑?淘氣被你爹打得起不來床,羞不羞你?”
“又不是第一次......”絲毫不見羞愧。
賈苑正又結結實實瞪了他一眼才在銷假單上蓋了印鑒,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快走,彆擱我眼前晃悠。”
葉勉半點不計較賈苑正打發要飯花子的態度,不但沒走,還嬉皮笑臉地走上前給他續了杯熱茶,假模假式地啟唇吹了吹才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