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學,葉勉果然帶了幾塊家裡慣用的熏香餅子給墨拾。
墨拾仔細地單收到一個八卦檀盒裡。
“這個也給你,拿著玩兒吧。”
葉勉手心裡攤著的是幾顆銀裸子,打成了小魚兒模樣,十分精巧可愛,這是過年前他托人把自己屋裡的碎銀拿到外麵,讓手巧的銀匠給打的,他現在有了自己的院子,逢年過節或是遇到什麼人事,總是要賞下人的,他嫌銅錢囉嗦,碎銀又不好看,就想出這麼個法子,後來他娘和和大嫂都覺得新奇可愛,便找了給她們打首飾的匠人打了幾匣子這種小金銀裸子,蘋果,梅花,葫蘆,各式各樣倒是什麼都有。
墨拾絞著衣襟並沒有伸手去接。
葉勉直接塞到他手裡笑道:“又不值什麼,圖個好玩兒罷了”。
葉勉塞給他之後便轉身出去了,簾子外麵李兆正扯著脖子喊他呢。
墨拾喜歡地摩挲了兩把手裡的小銀魚才小心地收到袖口的荷包裡,轉身去看茶爐,卻被人不客氣地一把推了回來。
推他的侍童叫墨初,正一臉譏誚不忿瞪著他,“看爐子添火這等粗活還是留給我們這等老實的吧,等會兒前麵奉茶加水由你去不是正好?”
墨拾氣結:“你什麼意思?”
墨初冷笑:“露臉討巧的事都給你做,你還不樂意了不成?”
墨拾瞪了他半晌,到底沒敢發作,冷哼了一聲便去一旁疊衣。
旁邊幾個侍童都冷眼看著,沒人吱聲。
墨初還想說話,就被和他一起打扇煽火的墨畫低聲攔住了:“行了,彆再說了,他可是葉少爺叫人帶回來的,現在又正受他待見,偏這時候惹他做什麼?”
墨初頓了頓,委屈地撅了嘴:“偏他會討好,整日地鑽營,墨福都被他擠到膳樓去了,前兒去看他還哭呢,說整日累得不行,臟活累活都得經手,那管事兒的還打人......”
“噓,”墨畫擠眉弄眼打斷他:“可不行再提這個了!你也想被調出啟瑞院不成?”
墨初嚇得閉緊了嘴巴,暖閣裡安靜了下來,另一邊站著疊衣的墨拾翻了翻眼皮,心裡暗啐了他們一口。
簾子外邊兒的學屋裡,李兆沒正形地坐在書案上,手裡揮著一張帖子眉飛色舞地在那咋呼。
“哎你們說啟南院這些人到底怎麼想的?勉哥兒邀他們課閒時過來玩兒,他們居然給我們下了張拜帖。”
屋裡幾個都大笑起來,溫尋也覺得有意思,說道:“我長這麼大還第一次收到拜帖,往常都是在我爹和我大哥書房看到厚厚那麼一摞。”溫尋伸出手比了比。
“他們不會還帶過府禮來吧?”阮雲笙摸著下巴問道。
“哈???”眾少年都懵了,“那可怎麼應對,萬一他們真提著禮盒過來的,我們總不能不還禮。”
“這又不是在府裡,能還什麼,筆墨紙硯讓他們帶回去一套?”
哈哈哈哈
葉勉拿過來那張怎麼看都很正式的帖子反複端詳,搖了搖頭歎道:“咱可被人比了下去。”
“怎麼講?”眾人不解其意。
“想想我們平日裡是怎麼去彆家院子串門的。”
正說到這裡,就聽門口“砰”地一聲巨響,大家順聲望去,隻見學屋的門扇被人一腳從外踹開。
外罩著一身黑色鶴氅的齊野從外麵大馬金刀地走了進來,土匪似的,進屋就喊:“李兆來了沒?”
啟瑞院笑得前仰後合,道:“真比下去了,太糙,以後再不這麼著了。”
齊野被他們笑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皺眉問道:“一大早上你們院兒發什麼癲呢?”
李兆給他說了一遍,齊野拿過那張拜帖一臉嫌棄地看了兩眼,直接揉爛了往火盆裡一扔:“葉勉你真成,那幾個病秧子你也值當你邀一回,不怕臟了你們啟瑞院的地。”
葉勉不樂意地“嘖”了一聲,皺眉道:“我愛邀就邀,關你屁事,還有你說話就說話,燒我帖子做甚?”
齊野也不高興了:“不就他們一張破帖子,也至於你和我認真。”
葉勉瞪了他一眼:“至於,下次來我們院子記得先下拜帖,回帖了你再來,不然直接打你出去。”
啟瑞院的都憋不住笑出聲來,齊野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臉都紅了,抬手指著葉勉:“行,你行!看我以後還來不來?”說完一甩袖子就要走,被眼疾手快的阮雲笙給一把攔住了。
李兆笑的趴在書案上起不來,“哈哈哈哈哈,以後你可彆再來了,寫帖子怪麻煩的......”
齊野似想起什麼,兩步跨到李兆那裡給了李兆後腦勺一下,打得李兆齜牙咧嘴。
“被你們家葉四氣得差點忘了正事,快把我的書還回來,居然敢勾結我家裡的書童偷我的書,小心我告訴姑夫讓他收拾你。”
李兆才不怕他,揉著後腦勺斜睨著他看,不以為意道:“你去說唄,到時候我也給舅舅和舅媽看看你的書,書皮是《中庸》,書心兒可是曹悠的《曼娘記》,那春圖嘖嘖......”
“曼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