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內監粥碗都快捧不住了,葉勉嘴還不停,“還讓我把膽汁吐出來,我都快被他嚇破膽了,哪有東西給他吐?”
莊珝冷冷一哼,“我看你不是嚇破膽,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怎麼了?被你欺負就不能反抗隻能乖乖挨打不成,當人人都是泥捏的!”葉勉梗著脖子道。
夏內監把粥碗放在案上,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哄勸道:“怎麼還拌上嘴了?快都少說兩句。”
莊珝平日裡就不是話多之人,破天荒地爭了兩句便不再理他,歪坐在另一邊軟塌上,由著童子拿著熱巾子給他擦頭發。”
葉勉也隻斜了他一眼,便不言語了。
夏內監複又拿起粥碗,喂了葉勉一口,“你們年紀小,都是平日裡話趕話兒,哪裡什麼深仇大怨。”
“那也是他先罵我‘滾’的,”葉勉坐直了身子,道:“這次他私衛救了我,是該我鄭重謝他,但是一碼歸一碼,之前他對我做的那些壞事,他不給我賠禮作歉,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莊珝斜歪在那裡,手裡捧著一本書卷,輕嗤,“我看你是發熱發糊塗了。”
夏內監也嘖嘖兩聲,小聲靠著葉勉耳朵說:“小少爺還是讓一讓,給個台階倆人化了這乾戈的才好,他自打生下來,長公主都沒讓他作過歉,您要是一直揪著這個,讓他給您賠禮,那得鬨到什麼時候去?”
葉勉撇了撇嘴沒有吱聲,隻是心裡確是不同意的,他先撩的架,憑什麼不道歉就讓自己給他台階下,莊珝是比他尊貴上許多,但他葉勉也不是可以隨意拿捏的無身份賤民,大不了以後再不相往來就是了!
不過現在卻不是講這些的時候,莊珝這陰一出陽一出,一會兒打他,一會兒救他的,竟也要先道謝才是禮數。
葉勉用過膳,便也去那邊浴房由著小童子們服侍著擦了身子,腦子裡倒是一直在轉著該怎麼張口,這剛剛還拌了嘴......
葉勉出來的時候,廳堂裡的燭火正在被童子門一一剪滅,最後隻留了兩處在床側的高幾上,照的那邊昏暖幽幽。
床上的寢衾俱已置換一新,絳紫色的錦羅軟賬已經放下一半,莊珝也已換了寢衣,半倚在床裡側一邊,手裡拿著一冊奇域雜書在看,夏內監和莊然帶著幾個童子各處檢查茶水、燭火、香爐種種。
葉勉走了過去,坐在床邊,童子服侍著拆了他頭上半挽的玉簪,又蹲下脫了他的鞋子。
葉勉抬腿上了床,見莊珝隻津津有味地看著書卷不理他,不知為何心裡竟有絲尷尬,遂輕咳了一聲,沒話找話道:“噯,我想睡裡邊,你往這邊移一移。”
莊珝眼睛都沒從書上移開,隻懶懶地問了句:“為何?”
不為啥啊,就隨便說個話。
葉勉翻了他一眼,想了一會兒才胡編道:“我是聽人說,二人同榻,在外側睡得都是伺候人的,我又不是你小廝,還是客人,你怎麼讓我睡外頭?”
莊珝手上一頓,終於把眼睛從書上移開,一臉無語地看了他半晌,才神色複雜地看著他慢幽幽說:“那是夫妻。”
???
莊珝放下書卷,一手輕輕揉著眉間,“妻或妾與丈夫同榻,才會睡在外側,以便端茶倒水服侍。”
莊珝長歎了口氣,直直地看向他,不解地問:“葉勉,你聽人講話,都是隻聽一半的嗎?”
一時屋子裡憋笑聲四起,夏內監早已樂得臉上的肉都跟著顫,就連童子們都有幾個定力差的,在那裡低頭抖著肩膀。
葉勉石化在那裡,一時尷尬不以。
葉勉最後“如願以償”地爬去了床裡側,難得的有些臉紅,還好燈火昏昏,帳內幽暗,倒是看不大出來。
葉勉躺下才清了清喉嚨說:“其實我就是想和你道個謝。”
莊珝:“倒也不必急。”
葉勉不解地看著他。
燭光搖曳下,莊珝本就細膩瓷白的肌膚被鍍上薄薄一層玉暈,隻聽他輕笑了一聲,幽幽地看著葉勉,道:“過了今天晚上,你再想謝我倒也不遲,不然我怕你又要後悔。”
葉勉看著他,心猛地一跳,脫口而出:“你又要整我?”
莊珝沒有答他,隻回身拍了拍手,立時兩名守夜的童子上來聽命。
莊珝淡淡地命令道:“去,把這屋子裡的燈全部熄了,然後所有人都出去,門外也不許有人守著,這裡發生什麼都不許進來,違者滾回金陵。”
“是。”
童子們趕緊依著吩咐端走青銅瑞獸燭台,帳內立時黑意蔓延,葉勉隻聽到最後童子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吱呀”一聲,房門被合上。
萬籟俱靜,伸手不見五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