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回府(1 / 2)

() 翌日清晨, 幾隻雀兒在院子裡的紫槐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休, 淡淡曦光也從未掩好的碧色紗帳中透了進來,葉勉悠悠轉醒, 眼皮睜睜合合了幾次才懶懶地坐起身來,耷拉著微微水腫的眼皮緩了好一會兒,突然拽起手邊的迎枕往床上砸了一下, 又恨恨地一腳將它蹬向床尾。

早早守在屏風外的下人們聽到帳子裡頭有了動靜, 趕緊上來伺候。

豐今喂了他一口蜜水給他潤口,葉勉輕咳了兩聲,抬手揉了揉依舊有些昏沉的腦袋, 豐今趕緊把杯子遞給站在一邊的小廝, 伸手幫他按揉起來。

揉了好一會兒, 葉勉抬了抬手,豐今扶著他下床, 拿過早上剛熏了合蘭香的衣裳為他更衣。

半跪在地上給他整理袍角,豐今向上翻著眼皮偷偷覷了他一眼, 見他主子繃著小臉兒,麵色十分不虞,張了張嘴終是沒敢問出口。

倒是葉勉將其他人都趕了出去,問他:“昨兒夜裡是哪個在守夜?”

豐今趕緊答道:“四少爺放心, 隻有奴才一人。”

葉勉鬆了口氣, 囑咐道:“不許與人亂說。”

豐今點頭如搗蒜,表忠心道:“就是大少爺將奴才提到大理寺去審,奴才都不漏一個字。”

“嗯。”

豐今見小主子麵色稍霽, 小心地問道:“主子,昨兒晚上您是因著什麼與郡王打起來的?”

葉勉瞪了他一眼,罵道:“我還沒問你,你倒問起我來了,見你主子與人打起來了,也不上來幫一把,隻顧著看熱鬨了不成?”

豐今一愣,委屈地辯解道:“可是......是您在打人,郡王在挨揍。”

“這奴才還怎麼上手幫著......”豐今癟著嘴小聲嘟囔道。

葉勉一噎,昨兒晚上他喝的有點多,大體上發生了什麼他心裡有數,這些細枝末節的,他還真不記得。

“那見我打人你就不攔著啦?你主子醉著酒呢,萬一手上沒輕沒重地將人打壞了,那還了得!”葉勉不依不饒道。

“您們在裡頭鬨的那般厲害,奴才怎麼沒去勸著?”豐今急急道,“可是,被您騎在身下打的郡王使眼色不叫奴才攔著,後來還將奴才轟了出來,他個挨打的都縱著,我去好心惹人厭作甚?”

葉勉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豐今知道主子這是氣兒不順,拿著他撒火呢,並沒有正經與他發作,便也不怕他,隻撿著昨日陸家院兒裡的趣事與他說,哄他開懷。

豐今一邊嘴裡不停地與葉勉講著笑話,一邊彎腰往他月白色的腰帶上係著壓袍的玉佩和香包,忽然聽見門外一陣嘈雜的動靜,卻是夏內監尖柔的嗓音傳了進來。

葉勉和豐今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心虛,這是把人打壞了,人家裡找上門來了不成?

葉勉帶著豐今走出屏風,果見夏內監臉色不太好,見著葉勉雖笑著,卻比哭還難看些,隻身後跟著的一眾奴仆手上捧著各色吃食。

夏內監歎著氣讓下人將早膳一一擺上桌,又扶著葉勉坐在桌前,見葉勉露在外麵的臉上和手上都如往常一般,皙白如玉沒有淤傷,舒了口氣,愁道:“老奴隻一時不察,你們兩個祖宗又打起來,這回怎地還下了狠手了?”

葉勉麵無表情地小口喝著牛乳粥,半晌才問:“他人呢?”

“雁棲府上派了大夫,正在那院子敷藥,”夏內監皺著臉埋怨道:“葉四少爺聽老奴一句勸,打架也不能照著臉招呼不是,這人剛到雁棲就給破了相,上麵知道了定是要追究的,郡王倒是把小少爺您瞞了起來,可那雁棲府卻逃不了,如今都苦著臉等著上頭降罪呐。”

葉勉還沒說話,豐今卻急了,護道:“不怪我們少爺!是榮南郡王先動的手,他......他還咬人呢!”

今兒一早他都看著了,主子肩窩兒那裡可有幾塊紫紅痕跡,上麵還有牙印兒呢,打架咬人算什麼狗本事?哼!

夏內監一愣,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把跟來的奴才們都屏退,婉轉著問葉勉,“可......可傷著了?”

豐今梗著脖子替葉勉回道:“我們主子肉皮兒嫩著呢,平日裡磕著了都青上兩日,被人咬一口可不得傷個十天半個月,我們回去了,府上定是也要追究的!”

夏內監被豐今懟走後,葉勉也沒再等莊珝一起,略略用了幾口早膳,便與陸家人辭彆,隨後帶著自己的人趕回京城。

來的時候跟著迎親隊伍,從早上走到日昏,回去他隻帶著幾個小廝,一路快馬不過兩個時辰。

邱氏這邊剛用完午膳,正坐在烏木雕花寬榻上與薑南初兩個喝茶閒話,就聽下人稟報說四少爺進了府,邱氏臉上一喜,趕緊將人召了進來,親自與他擦手擦臉,又細細地問上幾句,葉勉將那邊的情況一一說來,邱氏聽了也鬆了口氣,便派了個丫鬟去告訴那邊熬了一天一宿的五姨娘,讓她寬心。

薑氏見他滿臉疲色,趕緊著人去準備膳食給他,埋怨道:“這麼老遠,不安生地坐著馬車回來,倒要騎著馬瘋跑。”

葉勉打了個哈欠,滿不在乎道:“現下天氣正好,誰耐煩悶在那馬車裡。”

薑氏嗔了他一眼,吩咐人伺候他去次間兒歇上一會兒,葉勉卻擺了擺手,“讓人將午膳擺在寶豐院吧,我用好了再睡,你們這裡丫頭婆子進進出出的回事,吵鬨得很,我睡不安生。”

邱氏搖了搖頭,笑道:“他如今大了,哪裡肯在我們跟前呆著,快放了他回去,不然倒是我們惹人厭煩。”

葉勉嘻嘻笑著,哄了邱氏幾句,便被邱氏笑著給攆了出去。

寶豐院的倚濃早在葉勉去了正院時就急急吩咐著灶上給他燒水,又在浴桶裡加了些去塵解乏的香蘭。

葉勉昨兒晚上就沒沐浴,又被那混蛋壓著啃了幾口,正覺著身上不痛快,如此狠狠地在浴桶裡洗了兩回才肯出去用膳。

在院子裡用好了午膳,頭發也晾得乾了,寶年帶著人將內室都打點妥當,葉勉打著哈欠迷蒙著眼睛爬上床去。

院子裡頭早被倚翠肅著臉喊了噤聲,又派了兩個婆子在那裡看著,哪個敢高聲,立馬抓了去罰,屋子裡的大丫鬟們也都靜靜地守去外廳,隻留了個沒留頭的乾淨小丫頭在那裡給他打扇,如今屋子裡撤了冰盆,午後卻秋燥得很。

葉勉這兩日折騰的狠了,躺下去沒一會兒就睡得迷迷糊糊,耳朵裡卻聽見丫鬟說他爹來了,葉勉迷迷瞪瞪地隻當自己在做夢。

葉侍郎穿著一身官服,一看就剛打衙上回來,抬手讓不明所以嚇得麵色發白的丫鬟們都起來,抬腳進了寶豐院的正屋。

繞過屏風一看,隻見葉勉穿著寢衣,鬆綠色撒花薄被沒蓋在身上,反倒抱在懷裡,側躺在那兒,撅著屁股睡得正香。

葉侍郎皺著眉頭,嫌棄道:“睡覺都沒個好樣子。”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