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1 / 2)

葉勉與葉璟兩兄弟互相喂了一缸子酸醋,如今被他哥直直挑明, 葉勉很是鵪鶉似的不好意思了一陣兒, 他哥卻依舊落落大方談笑自如, 帶著他一路遊玩回京。

葉璟在尚陰那頭的案子已經結了, 回程便不如去時那般急趕,這回出來也是因著早早就應了葉勉要帶他出來遊耍,因而兩人互相商量著擇了好幾處感興趣的州縣,一路吃吃逛逛,停停歇歇一路作耍, 繞了好大個圈子才拐回去京城。

回了府, 葉璟隻換了身衣裳午膳都來不及用, 便被急得滿嘴燎泡的大理寺主簿給求爺爺告奶奶地哄走了, 因而邱氏隻逮住了個葉勉,揪著耳朵好一頓責罵。

“你們兩個不省心的!”邱氏恨恨道:“你外祖的信早早就到了,按著天兒滿算,你們五六日前就該歸府, 你們是想急死你娘不成?”

葉勉嘿嘿笑著摟著邱氏的胳膊哄了好一會兒, 把錯兒都往自己身上攬, 隻說是他貪玩兒纏著他哥帶他多遊耍了幾處, 邱氏見她兩個孩兒手足情深,心裡自是和樂, 嘴上卻不饒,輕“呸”了一聲嗔道:“你少護著他,哪個我都饒不了!待那個從官府回來我就說他去!”

葉勉也不駁她, 隻將尚陰外祖府上的事都細細地講給她娘聽,哄她樂嗬。

葉勉回府後隻歇上了一天半,國子學便開秋學了。

葉勉天不亮就去了學裡,鴻臚寺和禮部都派了幾個官員下來,帶著眾學子在煌煌辟晨曦之時祭了天地,又叩拜了聖像,於集賢門前的廣場上嚴正地與他們講訓了一番,葉勉這便由“啟”字升到了“修”字。

湖邊院子門頭上的兩塊匾也換成了早早就準備好的修瑞院和修南院,葉勉回到學屋裡將手上紅色雞血藤木手鐲摘下,與同窗們一齊交於教苑派來的司正,又換上了象征著修字生身份的黑檀木手鐲。

屋子裡眾公子們正看著手上的鐲子新鮮,吵吵嚷嚷得都道帶在手上要比那赤色的好上些,葉勉坐在窗邊也抬起手腕衝著日頭瞅了瞅,卻一打眼正瞧見修南院的學子們魚貫地進了隔壁學屋,頭上依舊都齊齊地帶著那束發銀冠,隻不過那上頭銅錢兒大小的紅寶石已然變成了藍寶。

葉勉不由得“嘶”了一聲,修瑞院也有些學子瞧了個正著,倒是比葉勉嘴快,酸道:“得!人家頭上的寶石換了色兒都沒樂嗬,咱們換了個檀木鐲子就新鮮成這樣,可快彆論道這個了,離得這麼近,讓人聽見不得笑話。”

修瑞院眾人都朝外頭看去,酸酸溜溜地嗤上兩句暴發戶,心裡卻暗恨,竟又被那頭給比下去了......

葉勉看他們暗暗較勁,心裡不免覺著好笑,趕緊讓侍童把他從尚陰帶回來的特色吃食給他們分上一分,屋子裡才複又熱鬨起來,都圍過來問他一路上的風景趣事,葉勉一麵與他們細細地說著,一麵又吩咐侍童將這些給隔壁屋子包上幾包送去,修瑞院學子們心裡正與那頭酸著,見著不免撇嘴,卻也知道葉勉與那屋子關係好,便也不說什麼。

葉勉這邊正盤腿坐在書案上,與他們說著他在尚陰山上抓鳥獵兔子的趣事,那邊給隔壁屋子卻派了好些個侍童過來,手裡俱都捧著高高一摞梅花黑漆攢盒。

修瑞院眾學子一人分得一盒,葉勉打開一看,裡頭好些式樣的南邊兒點心,俱都精致無比,芙蓉糕,海棠盞,鵝油酥,蓮子雪花卷兒,中間還小小一盅桂花糖蒸酥酪,一看就是今日早早就備好了的。

修瑞院眾人不禁咂舌,道:“還好勉哥兒帶了些外頭吃食先送了過去,不然倒要人說我們沒有禮數。”

葉勉見這點心做的精致,便也挑了幾塊入嘴,卻越吃越停不下來,他喜食芝麻香,這裡頭的點心俱都磨了細碎的芝麻粉進去,他吃著噴香,彆個卻吃不慣,嘗了兩個便扔到一邊,隻說不喜這南頭的點心,香得膩的慌。

溫尋拿著一塊點心,皺眉疑惑道:“我去過金陵,那頭點心也不是這味兒啊......”

葉勉鼓著腮幫子停下咀嚼,想了片刻後,朝窗外隔壁屋子看了看。

素來熟知葉勉口味的魏昂淵回頭瞪了葉勉一眼,酸道:“看什麼,幾塊破糕就被收買了不成?那心機鬼慣會用這小機巧去謀算,當真是奸滑!”

葉勉:“......”

散學後回了府,葉勉從書袋裡掏出一份精致的花箋請帖送去碧華閣,這請帖是公主府下給他的,倒不是單給他一人,修瑞院與修南院人手一份。

長公主進京安置下來後,首回在公主府辦芙蓉花宴,邀了不少王公侯爵,眾府上自然要賞臉,隻是沒想到公主府將榮南郡王一個院子讀書的同窗們也都邀去玩耍,葉勉沒臉說這大陣仗是布給他的,卻也不敢瞞著,將請帖送去碧華閣給他哥過目。

夜睡下前,碧華閣派了丫頭過來與葉勉傳話,隻道:“大少爺說,四少爺這回儘管與同窗同去赴宴便是,莫要多想。”

葉勉聽後也未覺著奇怪,他哥前段日子借著那事頭發作,是要敲打莊珝莫要仗著公主府之勢肆意妄為,卻不是要侍郎府與公主府交惡結仇,事兒過了,莊瑜和莊珝因著那事鬨了一場,或多或少都受了懲戒,他哥自然不會再攔著長公主要見他,不然那可就真是不識抬舉了,聖人那裡也不好交代。

因著邀了國子學的學生們,長公主將芙蓉花宴的日子定在了國子學的旬假日。

那日一早。

葉勉站在鏡前微微張嘴打了個哈欠,抬著手任丫鬟們忙前忙後地給他穿衣,口裡老大不樂意地抱怨道:“好好的旬假不能在床上睡個回籠覺,倒要爬起來去赴什麼花宴,誰家沒個花兒朵兒的,哪個稀罕要去她們府上看去?”

丫鬟們俱都知曉這是起床氣還沒消呢,也不接話,隻一邊給他忙活著一邊抿著嘴笑。

葉勉嘴上不停地叨叨了好一陣兒,侍人們將玉佩香包等配飾都給他妝扮好了,他人也醒了,往鏡子裡一瞧,鏡中少年褒衣廣袖,袍袂翩翩,衣色雖淡,身上卻係著碧似滴翠一般的獸形玉牌,打眼一看便不是凡物,烏黑如鴉羽的墨發也束在玉冠中披在身後,因著剛剛生了場沒道理的氣,眼角眉梢間皆是生動,倒是一副不好伺候的嬌貴公子模樣。

葉勉用了膳後,便帶著幾個小廝去了公主府,如今榮懿長公主門前已不複七夕蘭夜那日一般幽靜如斯,高大巍峨的朱門前人頭攢動,各個王宮侯府的寶馬香車從這邊街頭排到那頭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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