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看看吧,傷挺重的。”
鐘信恨恨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後來。
後來。怎麼了。
哦,對了,他傷重,鐘信一直很照顧他,但是傷的太過,總也恢複不到最初了。道道傷口橫亙其間,有的下手太過,五官因此略微變形。
一大一小的眼睛,沒有眉毛,鼻子歪斜,臉頰凹凸不平,嘴歪斜。為了方便醫治頭發也不再了。
秦洋抽煙的手顫抖,啟唇呼出煙氣,喉間聳動,他壓抑自己不發出喟歎。
真好看啊。
他坐在窗前,感受到視線一般轉過頭來看他,眼神清澈沒什麼變化,秦洋喉間一窒。
最後是他先躲閃的。噴出一口煙氣之後,麵目攏在薄色之後。
他是喜歡這個狀態的,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欣賞。
新來的護士尖叫著打翻飯食跌跌撞撞跑開;風吹走帽衫,誰家的孩童的糖沾在他的衣上......議論紛紛裡,他無波無瀾關上房門,撿起飯食,掃帚打掃,看見他,“秦先生怎麼來了。”,拿下糖,帶好帽子,“秦先生我們走吧。”
聲音沒有變化,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如往常。
秦洋心下抽痛,那絲抽痛是莫名的,來的快去的也快,回了個嗯字。
那段時間,他想了很多。
當然,還發現了跟蹤者。
他隱約覺察到了什麼。那天他走到鐘信麵前,“幫他整容吧。”
“嗬嗬,故意拖延不弄的難道不是你嗎?現在裝什麼啊。”
“沒時間了。你儘快。”
秦洋的時間不多了。他要把地下室那些處理乾淨,還要不留痕跡,他需要想辦法,時間太短了。
“他身體不允許做這麼頻繁高度的手術。”
“我沒時間,在那之前,我必須保證能把他帶走。”
鐘信忍不住大吼,“你有病啊?”
“沒事的鐘先生,按秦先生說的來吧。”
鐘信臉白了又紅,走了。
他說完在床上又陷入昏睡,秦洋蹲下。無言盯著。
回憶戛然而止。
“秦先生心裡有過什麼人嗎?”
“有吧。”
“對方長得這麼怎麼樣?好看嗎?”
“不好看。”秦洋想了想,補充,“很醜。”
這句話引起對方的輕笑,白色大褂,眉眼彎彎,是一個美貌的女人。
“秦先生彆開玩笑了。”
秦洋沒回答,眼睛看向鐘表,“時間到了。”
不理會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遺憾,門口打開,來人解開他手腕上的鎖銬,他站起身離開。腳上鎖鏈嘩啦嘩啦響,直到消失在門後。
對於那個女人,秦洋是不在意的。
他如此過了約莫二十年,自覺贖儘滿身罪孽,才敢去見他。
彼時雪落紛紛,墳塋上隻留有一張照片。那是麵容尚且稚嫩的少年,長發,玉一般盈潤,尚且沒之前萬分之一的好看,已經是鐘信儘力的結果。
因為秦洋太急了,所以,他死了冰冷的病床之上。
秦洋一直以為自己能有足夠的時間帶他走的。以世人的審美存在或許能在彆的方麵來說對他比較好,所以秦洋不在意,甚至是願意他恢複容貌。
然後能和他一起行走在路上。沒有人懼怕他。他們可以看電影,在擁擠的人流裡行走,喧囂也不必叫他感到心煩.......
可惜,沒這個可能了。